【2017/02】情人节快乐

作者: 一听可乐啦 | 来源:发表于2019-04-09 02:12 被阅读0次

    一、

    “韩老师——”一个急促而响亮的声音响起,响亮到所有的人都似乎停下脚步循声而去扩散到街道上慢慢蒸发。他没有理睬,向着一家花店走去,拉开门后,有谁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头,看到那张已经成熟很多的脸庞,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个短途的飞奔,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热气里裹狭着喜悦的汗滴。

    “您的脸和从前不一样了,穿着打扮也是。还有走路的姿势,看人的眼神,全都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个笑容开朗,就像阳光终于现身在连日的阴冷之中,“但我还是一眼就知道,是您。”

    二、

    “萧拾微,对吧?”他一如既往地半蹲着飞奔而来抢过球,借着速度奋力一跃球即将脱手之前,一个声音和风一起向他袭来,紧接着是篮球意外地被重力打开,随着一双手的动作直接朝旁边的球框冲去。

    随着篮筐发出的声响,篮球从里头直直地摔向地面,太阳有点刺眼,拾微转身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隐隐看出一个高瘦的人形和米色的上衣。

    “马上到时间了,大家快回教室吧。”没有等别人的下文,那个人背对着自己,轻笑地扫了周围的众人一眼便快步离去,平和的语气蕴藏着不容拒绝的气场,大家也就赶紧回了教室准备开学的事儿。

    拾微很快就知道这个人是新来的班主任,叫竺笙是吧,年轻教师。他挺怪的,长相漂亮得阴冷,脸上总是似有似无地带着笑意,眼睛盯着你又好像目中无人。大概听闻了自己的“光荣历史”对自己总提供着特殊关心,拾微要躲着他一点,他不想和任何老师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这老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魄力,可以把大家制服,好像……也很喜欢和男生一起中午到操场活动——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风光全部抢完了。

    “老师老师——你能不能碰到这个。”又是同样的一个中午,在全班男生“叛离”了拾微跟随着他玩耍过后,操场上的人渐渐散去,留下两个班上的萝卜头还黏在他身边。

    “这个碰不到的吧?”但他还是伸手向上随意地跳跃了几下,浅青色的衬衣和他的脸颊一起在阳光的沐浴里失去了颜色。

    再用点力,也能很轻松地抓到球框上的绳子吧——拾微向前几步稳了稳力气,想要一跃而上拍响篮框抓回自己本受到的注意力,却陡然间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全被抽离,他腿一软蹲到地上,第一次觉得太阳晃得他头晕。

    三、

    “你们两个都站好了。”对面被自己拉下水的队友还带着无奈的怨气看着自己,自己只能尴尬地笑笑,橡皮筋已经被他从两个人的腰部挂到了脖子上——这个人为什么对这些女孩子喜欢玩的游戏那么娴熟——去你大爷的要我们再蹲下来一点为什么不把绳子往下放一点。

    但是拾微已经很少看到人跳皮筋了,可能因为他不喜欢关注别人。别人说母亲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跳皮筋了,母亲单位搞过几次儿童节活动,这些年轻的父母很喜欢这类游戏,自己的母亲是玩得最好的。

    拾微不知道竺笙为什么喜欢这些,他也会连着在长绳里做几十个俯卧撑,各种各样的花式跳绳,以及很多他讲不清楚的,这些东西短时间内频繁地出现在拾微眼里——都是父亲最擅长的。

    几岁之前的三口之家日子永远被甜蜜的欢愉笼罩,所有的父母都年轻恩爱,他们喜欢这些充满活力的活动,清脆的笑声化作一盒盒的弹珠“叮叮咚咚”敲响这个世界。

    后来他们分开了。好像那一阵子是不太对,好像什么都没变,可是父母两个人总是频频出去,有时候很晚才回来。然后突然有一天,家里就少了一个人。

    父母离异之后,拾微的记忆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有时候他半夜醒来就会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外头,月色捅破了窗户淌在父亲的双眼里,湿漉漉地沉默着,平时他总是以为父亲和他一样,因为母亲倒班不在就会难过,不过好像怎么也爱不过父亲,只有难过,做不到像他一样……恸切。

    那时候拾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在那以后母亲对自己的管束也越来越少了,然后是搬家,搬到另一个城市,母亲换了一个总是在外出差的工作,没有人陪在他身边,所有的人他都不认识了,很快他就有人全天管着,也有人说话。

    周围观赏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各种各样的人声混杂在一起,拾微的视线从坑坑洼洼的塑胶跑道回到了那个人身上——多少年后他也一如现在,好像时光不会如流水侵蚀他的活力,他永远轻盈地在那里跳跃着。

    然而她的青春已如落花匆匆凋零,他还能在那几天的晚上和最初一样,感受到她温暖的手心还会抚摸自己的脸颊,可他还来不及体会到、体会不尽那些掌纹怎么一点点坚硬起来的。

    四、

    “你……你不……继续吗?”忘记了一切是怎样开始的,裸露的身体现在在颤栗,拾微竭力缓和了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大抵是因为害怕,双手不自然地紧紧攥着床单,然后他伸手,按上了竺笙的手背,低下了头直直地抓起他的手指往嘴里含去,手指压在舌头上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你真的要这样吗?”随着话语传来的是一阵热意爬上他的颈部,拾微知道他冰冷的手指抚过了自己的下巴,顺着脖颈划过喉结一路向下。

    “啊……”他的力度不大,冰冷撞击在他胸前时还是有强烈的电流蹿过身体,他忍不住喊了一声,透明的唾液随着张嘴的发音从嘴唇旁流了出来,从嘴里抽出的手指也随即将液体擦在了自己的脸上。

    “阿微……”柔软与温热舔舐在自己湿润的嘴唇上,即刻地闯入张开的口中,抑制了他所有的呼吸。

    五、

    “唔……”很大的东西直接进入了他的嘴里,味道咸咸的,朝里面用力塞的时候弄得他的嘴角发疼。

    “不准用手拿出来,全部吃下去。”言罢,手指用力地顶着他的下巴向上抬了抬,另一手的手指关节在他的喉结部位轻轻地划了划,他艰难地呼吸了一下,嘴巴极度的张开让他的唾液得不到很好地流通,在喉咙口打转,拾微发出模糊的声音,眯着眼睛看到竺笙眼里别样的笑意。

    “以后还敢不敢了?”竺笙放开了手,调笑地看了他几眼便径直向敲门声不停的门口走去——刚刚上课时前桌的一个被视为乖宝宝学霸的小男生吃零食被发现了,出于“谁能管得了我”的一贯风度,拾微仗义地把薯片拿到了自己的手上示意“有事找我啊”,但是他不会想到自从竺笙来了以后,自己的“行侠仗义”已经不能再带给他多少风头了。竺笙倒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把东西都吃完了再回去吧,然后一沓薯片以近乎指距的厚度冲着他来。

    “呜呜呜……”拾微努力地想回一句孝敬大爷的话怎么说都只能让口水搅和了自己的舌头,干脆直接往地上一倒,靠着身体和地面不断的摩擦碰撞弄出点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呀……”随着开门声,他听见几声细微的惊呼。

    “啊,他下巴脱臼了,我在帮他治疗呀。”

    他回来的步伐轻快得有一点想在跳跃,话语的尾端轻轻上翘,发出了好听的笑声。

    ……一股气愤怒地从肚子里冒出来,却被塞满嘴里的一沓薯片全部弹了回去。

    六、

    “外面下雪了?”沉默之中有了声响,拾微抬眼,前面的人站在窗边,目光向外地低声地自言自语,冷色的灯光将他的脸庞照亮,神情陷入窗外的黑夜之中。

    他回过头,向自己走来,伸出的手透出雪色的凉意和咄咄逼人的温暖。他的手漂亮修长,却蕴藏着很大的力气,当自己的手腕被握住时,怎么样都无法挣脱。他好像很久没有管教自己了,今天也算是运气不佳被逮到了吧,只是今天他在手腕上留存下了比平日加倍的疼痛。

    他放开了覆在拾微手背上的手心,暖意随即被空气掠夺,一样柔软的东西绕上自己的脖颈——是那条黑白灰相间的格子围巾,和竺笙很般配,他这样子打扮和……那个人也挺配的。

    “老师,你有没有把我当成过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拾微淡淡地开口。

    “呵。”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宠溺的笑意,他毫无停顿地系好围巾,不带感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快速解开了自己的扣子脱下了大衣,深紫色的毛衣裹着他姣好的身材。

    “啊!——”他的气息残留在大衣之上,落在拾微的肩膀上,他的味道如同锁链,与之同在的是他的靠近,炙热的体温拧痛了拾微的每一块皮肤,直接纠缠上他的身体,束缚一般包围住了他。

    “果然,你穿的衣服还是要比我的小一点吧。”大抵是看到拾微太过抗拒的反应,他轻笑地拿开了大衣,“围巾你戴着挺合适的,送你了。”

    “……下雪了。”夹在在拾微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中,身上的人骤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淡淡的热气吹过他沁出汗水的额头,随即那个人的嘴唇又碰了上去,从中央沿着眉毛划过眼角,燃烧的身体间温度持续上升,“雨滴下来的时候会有很清脆的声音,但是雪花落在窗户上是没有声音的,会留下一个散开的点。”

    拾微想要睁开眼睛,额头上汩汩不断的汗水挂在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兴奋也许已随着时间化作温情,随着那个人的推动,一阵阵袭击着他的身体。也许是汗水流进了眼睛,灼热刺激他的双眼,他重新合上眼,热浪从四面八方在他的背脊上流窜,也从他的眼角迸发,划过脸颊,在床单上留下一圈圈痕迹。

    七、

    “你怎么来了?”缓慢的脚步声一前一后。面前的人的语气很平淡,没有惊讶没有高兴也没有生气,但是有一些紧绷。

    “啊,这一阵子休假了。也想着您在这里……韩老师。”齐松向前快走两部,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动作和言语一样拖泥带水,“老师,您记不记得,我们之间还少了一次……聚餐。”

    “……是呀。当时你提议的,没想到这么久了——就是这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他向齐松随和地笑了笑,“这家店还没有关掉,我来请你好了。”

    “你来一趟不容易吧,看一看现在的味道还是不是那么好?”他轻松地朝街对面的一家店指了指,齐松紧张的神色缓和许多,随即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

    “当心一点。”就在齐松有些不着头脑地准备向着对面跑去的时候,他的手穿过自己的指缝,以紧扣的方式轻轻地将自己向后拉了拉,一辆自行车伴随着在耳朵里延迟了的铃声,从齐松面前掠过,齐松心底一颤,从手掌开始、慢慢通向手臂的愉悦正朝着他的身体前进。那人放开的手没有全部抽离自己,温情蔓延在触碰自己手心的指尖撩拨。

    八、

    他根本不想来,也许因为不见会更烦,这个办公室的门口是他每天注定要稍息几分钟的地方。差不多的内容被那个人翻来翻去变化多端地每天灌输一遍,时间太早就扣留自己写作业。时常在中途他会出去很久,但不知道为什么,拾微从来没有在他同意之前擅自溜走。

    他不在的时候,拾微就朝他的办公桌瞧一瞧——没什么吃的东西,里侧的书架上总是密密麻麻地排列“世界经典数学难题大全”一类的书籍,有几次他看到有信件被扔在了那里,信封是很干净的纯色,这么别致的纸纹应该是私人信件,开口被拆开了。

    拾微摇了摇身子,自己的老师还在开会,办公室里还有隔壁班老师的孩子,那个小屁孩总是突然间就哭哭闹闹,怎么安慰都不停下,有时候他老妈也会生气起来打他两下,他能听见绝不是大人的响声和戛然而止的哭声。

    自己以前犯错了,母亲也会作出很气愤的模样,那时候她漂亮的眉毛会拧在一起,眼神变得锐利,总是气势汹汹地拍下一掌,带着飞速的气流一下子把他弄得紧闭双眼哇哇呜咽,随着不争气的眼泪附着在脸上的是他最眷恋的温暖。母亲说是自己蜷缩的样子就像一个肉乎乎的小宠物,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消了,母亲对自己怎么也气不起来。她轻声细语地讲道理,春风细雨一直在心里淅淅沥沥,每一次都荡漾起他心底奇异的愉悦。

    只是自己和母亲那么亲密的时候,也只有在那么小的记忆里了,那些事情从近十年前起就一直被自己不断擦亮,怕有任何一点会锈迹斑斑。

    拾微听见沉沉的脚步声跨过其他办公室的闲聊,快步踏来,是那双黑得发亮的靴子吧。可以想象那个人一手抱着一堆资料,一手插在口袋里,银灰色的羽绒服解开了拉链,就像随意披在肩上,很是潇洒,他昨天剃了胡子,下巴上一点点的胡渣都没有了。

    终于来——在拾微准备转身的刹那,他突然用腰部撞了自己一下,未来得及回应,他便一下一下地撞着自己,很大的力气让拾微整个人连连向后退去。

    “你——”身体撞到墙的时候伴随着腰部感到疼痛,拾微有些恼火地按着自己的腰,抬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人的脸不是第一次这么靠近自己。

    “呵。”那个人的眼睛总是无尽的深邃,在遥远的尽头好像又层层薄雾开始升起。他垂下了眼,细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深邃的影子,再看不见一闪而逝的云烟。

    不记得他和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或者根本没有办法听清,他的脸庞和自己隔着呼吸的距离,他的声音就伏在他的耳畔,没有多少热气,拾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得这么轻,言语如风挣开拾微的衣扣,无处不在地舔舐自己的皮肤,弄得人头脑发热,自己的嗓子也有点干哑,他想要依靠瓷砖的冰冷,才发现自己的手更冷。还有什么比身前这个人更加阴冷。

    他的声音渐渐地清楚起来,内容不变,只是口气比平时更加严肃了一些。他好像一直就只是这样对着拾微,站直的样子,他拍了拍拾微的肩膀,背着脸模模糊糊地发出一声叹息,就无力地松了手。

    结束了相见的第一个学期,之后他对自己的管束越来越少——终于摆脱掉了一个人,他不会再时不时地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只是偶尔路上遇到,他还会突然地再拉住拾微时,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死死地抓住,又好像空着手什么都没握住,例行公事一样地说些有的没的东西。

    他想起秋天的那一阵子,一起的伙伴都被那个人劝了回去,只有自己一个人宁死不屈,很多次球还没有离手,有个人总是突然一个转身上前,就夺过自己手里的篮球,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恰好挡住所有的光线,他的手看上去纤细细腻,却和铁链一样攥着自己的手腕,不容抗拒地一言不发地,把自己拖回去。

    后来这样每天都会有的事情就和自己记错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他偶尔还是那样子没心没肺漫无目的地一个人打,他一抬头,篮筐背后正对着的就是那个人的办公室,那里的灯一直亮着,他会看到背着包出去的那个人折回来了,他认得那个人的脚步声,那个灯从来不是为他亮着的。

    九、

    “老师,怎么不见你平时开摩托车。”已经到了第二天了,夜空是深紫色的,明月高居天空,生动辉煌,零碎的星模糊地一点一点,近得伸手可以摘下来。方才的撞击和冲突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谁都当没发生一样。

    “我读大学的时候开始骑的,我一直还挺喜欢的。”他戴着头盔,视线从平静的天空回到了竺笙身上,仅露出的双眼中,他看到了少见的和月光一样的温柔,真诚的,执着的,欣喜的,“不过现在有人不喜欢我这样子,我基本也就不开了——上车吧。”

    “你要不要抱着我,我可以开得稍微快一点。”拾微不知道自己是恨不得他的摩托车没油,然后看着他一路推车,自己踩着他的影子走回去,还是希望快点结束两个人之间的独处,最后听从了他的话,双手不太情愿地环住了他的腰部。

    竺笙载着他的这条路和高速公路一样宽敞开阔,两旁的路灯在他身上切刀一道道白线,拾微一开始只是环着,不知不觉间手上的力道已经加重了,大概是太累了,整个人就直接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无限的暖意涂抹在自己的身体上。

    极端的紧致在身下被炸裂开,疼痛直接向全身喷涌,他想要尖叫,却直接咬了下去——与此同时竺笙的手指早已经滑入他的口中,他没有松嘴。

    “呵。”身上的人停止了在自己体内的推进,“放轻松一点。不愿意叫出来的话就这样咬着吧,不要把自己嘴巴都弄破了。”

    未舒缓的痛持续着,拾微加重了咬着的力度,黏稠的汗水通过肌肤的接触直接燃烧在自己的背部:“黑夜,比你想的要长得多。”

    深紫色的天空黯淡下去,星月被朦胧的云彩遮住了光芒,路灯也没有了,拾微什么也看不清,大风呼啸,黑夜早已经盯上他们的鲜活,谁也躲不过,无尽的寒冷将他从蚕食的点滴温暖一点点地抽离,驱赶直到一个难以寻觅的地方。他下意识地抱紧了那个人,感受到血肉之躯真实的存在,好像相互拥抱就可以取暖。他想只要有那个人,到哪里都不用恐惧担忧。

    可是这条路没有尽头。

    黑夜太长了。

    十、

    “味道怎么样?”天慢慢地暗了下来,屋外的温度更低了,街上的小店们一路都亮起了灯光,将温情洒满这一条街的夜晚。他一边一问一边停下了脚步,转身整了整齐松有些凌乱的围巾,随后以手指作梳,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发梢中穿过,每一下都在齐松的心底激荡出无尽的愉悦漩涡。暖黄的灯光将他漂亮的五官映衬得更加迷人。

    “很好啊。”齐松的目光澄澈,温暖的灯光揉碎在他明朗的笑容之上,他的声音犹如晚祷带着纯粹的喜悦,“就像以前一样,我很喜欢。”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好看清齐松刻意地调整着步调,想要和自己做得一模一样。

    “齐松,你等一下,我买个东西。”今天不是很冷,但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还是碰到了很强的寒气。

    “韩老师,你现在喜欢在冬天吃雪糕吗?”齐松有一些惊讶。

    “啊……”他转过身刚想向着对方伸去雪糕,骤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齐松,“是啊,在这里我带了两届学生,我天天管着他们,结果被他们传染了一年四季雪糕不离手的恶习。”

    他耸了耸肩,咬了一口。这个雪糕太甜了,有人怎么就这么喜欢。

    十一、

    哦,是她啊。被英语老师留下补课时总是看到她一个人躲在教室后的角落里做作业,成绩还挺好的吧?有时候还会把卷子扔到她桌子上问她答案,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练篮球?好像一个多小时前就看到她在干这个事情了,真是好学生?

    “……”拾微自言自语地骂了几句嘲笑的脏话,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留下来球又被没收了,拾微无聊透顶了,想也没想就之前走了上去,“喂,你怎么练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差劲啊。

    “你把球给我,我来做一个。”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这么有心情,陪着一个不会玩篮球的人在那里练习着他根本不屑一顾的动作,一次还不够,兴致高涨得陪着人家一直练了下去,心情居然也特别舒畅——大概难得今天一天那个人都没有现身,这么好的日子没有人陪自己到天黑真是可惜。

    拾微努了努嘴,觉得今天自己大概脑子也被盐水浸过了,他看到那个僵硬愚蠢的身影一跳一跳,投篮的姿势傻得不能再傻了。

    有时他也觉得她也蛮好玩的,平时好像总是听到隔壁班一个智障一样的女声突然响起来说着好学生差生都听不懂的话还“哈哈哈”傻笑得特别开心。她好像特别享受一个人搬三种作业本,各种各样的本子叠起来遮住了她的脑袋有几本在上面还岌岌可危,可是她怎么抱着它们飞奔死也不肯掉下来,也许就等着一起冲向那张空的办公桌一起灰飞烟灭。她好像特别喜欢老师这种人见到认不认识的老师都好像早早做好准备积极打招呼,唯独见到自己班主任像见到鬼一样打完招呼都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每次那个人找她代话,走了她就和踩到地雷一样一惊一乍……怎么这么智障,怕那个人就会先被他给压制了还怎么有反抗出头之日。

    如果他视力看到最后一排不是猜中的,那么他是看到过她夹在英语书里露出一角的红色纸张,和那个人书架里的信封一模一样的纸质——即便后来很多很多人,不分男女,都收到了,他自己也收到了。

    他很少关注别人,更难得地这么注意到一个异性。后来,他帮别人把一张那个人的画送到那个人手上,他想把那条围巾给出去……后来,他们两个还会见面。

    “请我吃雪糕怎么样?”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出校门还走在一起,尴尬无处不在,他心烦意乱地挠挠头看到了超市门口的大冰柜。

    “啊啊,可现在还没到夏天这些雪糕可能都是去年的……”

    “谢了。”他没有理睬她的话语,从冰柜里拿了一根,直接撕开包装纸放到了嘴里,天气还没有热起来,絮絮的冰渣凉意很重。

    十二、

    “我去他大爷的……”今天这短跑比得实在太刺激了,天天和自己一块儿的那帮人什么时候可以跑得这么快了,还有那些和小学生一样的低年级一点都不懂规矩都把给他的加油声全盖住了……拾微一边扶着墙缓缓向前一边有气无力地谩骂。

    “接好。”那个应该来的声音远远传来,拾微赶紧地侧过身子,背抵着墙壁双手一伸,自然地接住了被扔过来的矿泉水。

    “腿酸吗?我帮你揉揉吧。”“滚”这个字还没从气里吐出来,拾微不自觉地向退无可退的墙上退去,刚想用力一踢,又怕把已经蹲下的他踹飞,一条腿尴尬地抬在那里,竺笙直接伸手把它拉下,让他双脚落在地面上。

    他的揉捏很温柔,滚烫的不再只是拾微的脚底,本就难受的喉咙口更加地干涩,那个人每一下的动作都引爆了炽热的冲击,像啜泣一样穿过他的身体。他抬起头吐了两口气,好像自己不稳定的呼吸只是因为还没从飞奔中恢复,热烈的阳光被汗水吞噬,利刃一样地让自己的脸发疼,他抓着水瓶别过脸,死命地咬了咬瓶口。

    酸痛慢慢地被舒缓,腿上的轻微压力戛然而止,那个人起身,眼前被他起身的影子笼罩,他靠近了自己,手心附上了自己湿掉的脸,望向自己的是无限的柔情。

    你对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拾微浑身难受,张开嘴却失去了声音。

    “你知道我关心你,也不对自己认真一点?”那个人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内心,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再一次看到那个人眼中层层雾霭,雾气向他飘来,水气沾在身上,铁柱一样压上拾微,他听到那里有鬼魂要发出惊心动魄的哭喊。他想要逃避那些声音,却早已被那个人无形间囚困在这里。

    他难以承受地重重闭上双眼,一发狠劲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迸裂开来,劈开他的心和肺,拾微想直接抓碎他的骨头,想要压在他的身上,穿破他的躯体,或者直接被他的肉体吞噬。

    “阿微?”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妈?!”拾微愣了一下,赶忙睁开眼。

    “你真是够贴心的。”他妈轻笑着收回了手,给他倒了一杯水,“一回来就折腾你妈。”

    “哎呀这不是拾微吗?”“拾微你回来啊。”“拾微你的羊癫疯要紧吗?”“你才羊癫疯。”原本心情愉悦的拾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对了,拾微。”同桌语重心长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你不在的这两天他天天就和吃了火药一样,你自己小心点。”

    结果今天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倒是很想知道他吃火药是什么样子的,就算被周围几个人描绘得有声有色,也很难想象粗话脏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会在眼中露出认真的难过。

    “好受一点了吗?”当拾微似乎得以解脱的时候,那种力量继续刺激着紧致的地域,摩擦出的疼痛似乎将阻力慢慢地向外推开。

    “不要……”他张开僵硬的嘴,含糊不清又着急地叫喊,他即刻抓住了竺笙的手,像是死死地攥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用唇畔小心地摩擦那几道深深的牙印:“不要停……不要。”

    “你还受得了吗?”他的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似乎借着拾微的动作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舌尖,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幻作安魂的音符,喑哑与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情欲,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柔情,爬向拾微的内心深处,触碰着最脆弱的一角。拾微咬咬牙,咬断那些感觉,拉住竺笙的手胡乱地在自己的胸口磨蹭。

    “你继续吧。”身上的接触让拾微感觉到一种临近的解脱,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了苍白的床单之中,压力在片刻停顿之上铺天盖地而来,心底蔓延出的无限痛苦席卷而来。

    就像陷入无尽的梦里,不想要停下,不想要醒来,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感受到直击心底的刺骨疼痛。

    十三、

    “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上点心,如果你妈突然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也觉得不好吧。”那个称谓让满不在乎的拾微咬了咬嘴唇,深浅不一的淤青印在他的皮肤之上,手上来没有来得及沾血,这一场无名的干架就已经被打散。拾微觉得他出现得太频繁了。他情绪不安地抬头看了身前的人一眼,多年来的放纵全部被监控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坐如针毡的安全感,他的步伐一贯如此,却始终让拾微觉得难以跟上。

    拾微突然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无数次他对待自己那样,他触碰到竺笙一直套在手上的黑色珠链,一颗颗光滑圆润,卡在他的手心,磨着他凹痕累累的心上。

    “阿微?”他惊愕地转过身子。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拾微冲撞般地直接凑了上去,唇畔触碰到了同样的柔软,那还没有紧闭,还有温热的气息从里头呼出。

    他紧张地闭上眼,鼻间呼吸到了模糊的味道他颤抖着牙齿咬了上去,不知所措地吐出了舌头却只在边缘胡乱地碰撞。对面的人在片刻的毫无反应之后,给了他急不可耐的热切的回复,不由分说地探入他的口中,舌尖小心地触碰着他的舌头,温柔地摩擦着——

    突然间,极大的力道把他推开,背部撞击电线杆的时候爆裂出的疼痛贯穿全身,强劲的手直接遏制住了他的喉咙部位,窒息的感觉卡住了他正常的呼吸,下一秒一切压制又全部消失,夜风吹过薄薄的汗水,引起一阵凉意。

    拾微靠着电线杆向下蹲去,轻微地咳了两下,缓合呼吸后,他睁开了眼,竺笙同样蹲下了身子,离自己很近的双眼里显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尖锐,冰霜一样地绕上拾微的心头,那一瞬间的迎合就像幻觉。他看到竺笙的嘴角有一点湿润。

    “你清醒一点了吗?”竺笙低了下头,重新看向自己时只留下了一贯的平淡笑意,“觉得自己没打过瘾?还是没见血太难过了?”

    “说真的,在浴室里,我会头晕。”热水从他的脸上滴落到自己的背上,氤氲的热气飘浮在他的肌肤之上,浴缸里的热水没过了他的胸口,拾微的额头抵着浴室的瓷砖,太滑了,他的手掌心按不牢,无力地笑了起来,“跪着到底没有躺着舒服。”

    十四、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闹小脾气?反正就是突然想躲起来吧?那次难得可以一起集体出游,晚上大家都在屋外玩得特别开心,就我一个人悄悄躲在屋子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是突然间就有一个人把手伸了进来,我死也不肯放开被子,他的声音让人觉得宁静而安心。他就隔着被子陪了我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被突然间强行剥离出一个熟悉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和我长得一样的地方,可是,韩老师是和我一样的人。韩老师在认识我之后,就一直把我当做家人对待不久我就一直住在韩老师的家里,感觉我本来就是属于那里的人。”

    “韩老师这个人可坏了。很早的时候就说要给我剥橙子吃,可是全都被自己给吃掉了,明明手指上还有甜橙的味道偏偏说没有,有一天又突然说要就给我吃橙子,我都快忘了这是几周前说的事情,他一把就把一个长满绿毛的东西往我怀里一丢。”

    岁月就像是陈旧的墙纸,一片片地被他从他记忆里扯下。

    “那时候韩老师希望一直能待在一个温暖的地方,我们一起买一个小房子,你喜欢风车,我去田地里种花,我们……一起生老病死。”

    “韩老师对我一直很好,就好像……”那个声音停了下来,怀里的一大束玫瑰还沾着水珠,满天洁白的繁星都早已化作了鲜艳的血色,寂静中熊熊燃烧,在夜色里成为绝色。

    “你口中的韩老师早就走了。”他停下了脚步,火色一团团落在了地上。

    十五、

    “不要担心,你妈妈已经没事了。”

    自从上次母亲入院以来,拾微已经忘了过了多久了。

    “是啊,我要像我妈感谢你‘照顾’我一样感谢你帮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拾微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颜色都很鲜艳漂亮。

    “呵,免了。我是你班主任。”竺笙推着车细心地挑着日用品,语气温和,“这几天主要把你弄得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哎,这么喜欢雪糕。”

    “也不是。”拾微从冰柜里挑了一块雪糕,转了转眼珠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天真的笑给那个人带来了多大的宽慰。

    “那个……老师,你是不是就住在附近。”拾微肯定的语气让身前的他愣了一下,说话时拾微咬了一大口雪糕,在冬日里让他的口腔也一起降温,他的目光盯着远处,口齿不清,“我不想回家了,去你家吧。”

    十六、

    “你一定要走的话,自己当心点。”他随意披上了一件衣服,泛着浅红色的皮肤显得更加透白,他似乎不觉得冷,将那条围巾硬是套上了自己的脖子,顺带整了整他的衣服。太过近的距离,余温还未散去,拾微的身体被衣物包裹,却能感到电流已经钻入他的神经。对方的全身好像又开始紧绷得坚硬,灵活地活动在眼前的双手,右手食指上留着浅紫色的牙印。

    “我怎么会有事呢,走了。”拾微没有看他,隐约觉得他的目光灼灼,像火焰在啃噬着自己的身体,拾微转过身不愿在留下,畏惧那一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

    压低脚步声又加快步伐,走下大楼的刹那间,他鬼使神差地回头,黑夜之中还有几户人家亮着灯,暖色的光芒中没有人影。他下意识地开始奔跑,湿漉漉的街道没有让他小心起来,空荡荡的世界里回荡着一个人的脚步声。

    即便是像野马一般奔跑了疯玩了到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痛,不知道跑了多远,他陡然间双腿一软,还想继续竭力奔跑的他一个踉跄没有稳住,直接向前一倒,双膝跪地撞出巨响的同时,浑身上下强烈的疼痛再也无法阻挡身体的颤栗。

    跪倒像给在不断漂流的他找到了一块可以短暂停留的浮木,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地想要平缓自己的呼吸,却感觉早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足以让他溺毙。天空飘着肉眼无法看清的雪,它们无处不在地落下,柔软又尖锐得如同砂砾。雪落在身上的时候就融化了,所有的洁白都化为了水渍,如雨水般地淋湿他的生命。

    还好,没有人。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衣服已被雪水染湿,有一些雪花滴入他的脖间,顺着脊梁骨一直向下流淌,深入体内的寒气好像才让他感觉到现在是很冷的季节。

    他闭上眼裹紧了围巾,那个人的气息似乎还在围巾上残留着隐隐的温度,方才的画面陡然间全部一一展现,热流从心里涌了出来,他一哆嗦,惊吓般地睁开眼,似乎咸腥的味道早已侵蚀了他的全身。

    “……还真是恶心呢。”他舔了舔嘴角,轻蔑地嘲笑自己。

    细碎的雪无声地落在他的脸上,留下点点冰冷的水渍。

    十七、

    “齐松。”他转过了身子。

    “……老师?”

    “我们作为师生,却连一次真正的拥抱都没有啊。”

    眼前的人平静地看向自己,持续了十多年的感情依旧如同未燃烧殆尽的死灰在齐松的心尖上窜动着,然而照亮对方的双眸中只留下了自己,那本应该在对方的双眼中看到的温情和真诚,全部被自己吞噬了。

    “齐松,你说是吧?”

    他主动向前,双臂搭在齐松的背部。他的拥抱很轻,齐松愣了一下,伸手狠狠地揽住了他的肩胛,猛烈的疼痛蹿过身体让齐松难以平静,天上的苍穹也要被他扯下,猛兽的低吼从他颤抖的面部里挤出破碎的呜咽,牙齿“咯咯”作响,那几个字在陡然决堤的泪水中失了声。

    最后,他推开了自己,温柔地,平淡地放手。齐松想要在他眼底找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哪怕是伤痕哪怕是恨意,也好。他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齐松的距离,他侧过脸低下头,抿着嘴皱起双眉,随后抬头,重新注视着齐松,温和地点点头,在他转身离开之前说出了最后一句告别。

    “情人节快乐。”最终在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比千山万水更漫长的阻隔。

    二零一七年二月六日,一万一千六百四十九字,送给二月十一日的《情人节快乐》。


    写在后面:

    主要是自己的一些想法、设定还有困惑,希望大家提出宝贵的建议。感激不尽~

    标题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开始想要《新年快乐》,结果早就过了两个“年”了……其实这篇主要为了“——”所以其他地方大概写得很仓促吧……

    竺笙和拾微是我的长篇《生死相随》(巨坑)里的核心人物,长篇里竺笙对于自己的行为举止是一种苛刻的极端的抑制,亲密的接触会非常少,也算在这一篇里面完成了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记得我二零一四年的一篇《融化的雪糕》,里面有很多亲密的行为,而且自己现在看也觉得挺“甜蜜”的。)

    也许是从二零一三年初,似有似无也许根本不存在的雪点开始?天冷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拾微。那应该是深冬夜半,路上没有人,唯有昏暗的路灯还有冰冷的光芒,那时候的天空飘着雪——准确说,是雨夹雪。那些雪非常细碎,甚至肉眼无法看到,它们无处不在地落下,落在他的身上,如同砂砾,硬生生地想要割破他粗糙的肌肤。雪落在身上的时候就融化了,雪花从他的脖间顺着脊梁骨一直向下流淌,刺骨的寒意无处不在地深入他的体内,所有的洁白都化为了水渍,如雨水般地淋湿他的生命。落雪无声,落雪无痕,空荡荡的天,湿漉漉的街,阴冷得令人浑身作痛。

    竺笙送给他的围巾他没有系紧,正如他没有留在竺笙身旁,就算他痛到跪在地上,也只能也必须,一个人爬过这里。

    我不是很腐,至今为止长长短短的BL也看过一些,但是喜欢的微乎其微,反反复复看了又看的,唯有白先勇的《孽子》和南康白起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一个正常的BL故事……

    几年前,非常讨厌同性恋的我突然想要写一个关于竺笙和萧拾微的故事。二零一三年四月,我写了一篇四千字多一些的《生死相随》(当时是3D版《泰坦尼克号》放映之后,看到了“You jump,I jump最好的翻译是生死相随”,于是拿“生死相随”作为了标题,现在还很喜欢这个词,尤其觉得对于同志),慢慢地我想要让它成为一个饱满的精彩的长篇,故事的重心也从单方面的竺笙拾微的BL故事变成了拾微的成长片段,不知道能不能写好呢……

    无聊时翻了翻那一年写的《生死相随》(挑了三段),有时候我觉得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结局,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You jump,I jump”最好的翻译是生死相随。你对我说的时候是多么真切。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说的这句话是真心的,你说的这句话会有结果。

     

    “You jump,I jump”若用在他们身上,似不符合这个时代这个地域的约束。那原本拉着他手的他即便现在依旧笑容满面对他拉扯不清,但那一枚戴上的银白戒指,已经结束了一切,他对他所谓的一切,都结束了。

    ——生死相随说的多好听,可我们有什么资本去拼搏这一场?

     

    而拾微永远不知道,竺笙从头到尾都是真的,说爱是真的,说去荷兰是真的,可这个时代这个地域真的容不下这样的狂妄,他也不过是个懦弱的人,没有勇气去改变,没有勇气去面对,所以只好说谎,只好借着谎言,给自己一个所谓的家来圆满所谓的生活。

    拾微更不会知道,他的戒指戴在中指而非无名指,因为无名指的位置是留给他的,留给一个不会有结果的爱,所以只能留下一轮永远的空无,却又在心底至死不渝地存在。

    但是这只是原先的模样了,时光打磨了情感,纵然越生越长,最终也无非成为了记忆碎片。那一天晚上,竺笙轻轻地抚了抚无名指的部位,然后小心地吻了吻,最后怔了片刻,还是把中指的戒指取下,戴在了无名指的位置上。

     

    【当然啦长篇里不会这样,虽然竺笙的一片真心或许可能还需要用谎言来粉饰来掩饰,但是他应该比所有的人都有勇气。】

    几年前写《生死相随》的时候,可能只是出于好奇甚至于新奇吧?当时只是在想,同性,师生,哪个伦算更乱呢?他们需要有多大的勇气去承担舆论带来的恐慌,才能在一起呢?

    现在慢慢地多了很多奇怪的想法,就算抛开一切外力的阻碍,两个人真的能在一起吗?关于角色的过去、天性都有了一些奇怪的塑造。不知道能不能写得真实一点呢……

    从天性而言,萧拾微只喜欢女性,竺笙是双性恋。或者说感情本身是模糊的,是广阔的,和性别无关。

    拾微的家庭从小就缺乏对于他的关爱,父母离异,父亲在国外,母亲因工作时长在外,祖辈早逝,不多的亲戚和邻里关系疏远(亦有拾微继承的母亲孤傲冷淡的性格),仅有生长环境相似的一些同龄好哥们儿(幸运的是,有些友情可以坚韧地陪伴他一辈子。)

    竺笙在拾微青少年成长时期的半路出现,给了他生活不小的冲击。年龄上竺笙比拾微年长十几岁,本身就在“兄长”的位置上。竺笙是一个神秘甚至于奇怪的人物,他本身就显现出性别的模糊性,或许对于别人也会展现出自然的热情与温柔(除了性格,主要是后天经历和教育导致吧?),对于拾微完全不一样,大体上是一种低温性的关怀,时常会以故作玩笑作形式,不动声色又无微不至地让拾微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域,也潜移默化地打开拾微的内心。

    从某种角度,拾微更多将竺笙当做“亲人”,竺笙做了很多从未有人对拾微做过的事情,给予了他“足够的关心”,甚至凌驾于他的母亲之上,是一个“可靠”的角色。竺笙填补了他自童年起“家人”的关爱缺失。

    但是感情是非常微妙而模糊的,虽然竺笙有在藏匿,拾微多少也会感觉到那种不一样,感受到炽热的深情潮水般能将自己淹没,又会那么舒适。拾微本身不是同志,但或许生生世世都不会有一个人这样对待自己,会觉得“恶心”,但可能更无法抗拒这一种残存的温暖。

    可是为什么当一个人对自己深情的时候,也会无法接受呢?是怕自己辜负了对方的期待,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幸福”?是觉得世间没有长久的陪伴,怕真情终将消逝?还是因为灵魂终将孤独地漂泊?

    有多少人会选择留下来呢?在这里,对方的温度还没有从身上的皮肤褪去一寸,拾微就仓促地落荒而逃。在长篇里……应该是有告别的离开吧。

    人的成熟在于理性,而感情根本无法克制。独占的欲望每时每刻都纠缠在竺笙的内心。这件事情上,他从不担心不害怕拾微之外的一切。

    在这篇文章里除了“——”的内容与长篇无关,其他多少会在长篇里有出现。在长篇里主要是拾微的家庭、友情以及和竺笙告别后自己的生活。至于文章里那个愚蠢的她主要出来破坏气氛(离开竺笙的几年以后拾微也有自己心仪的异性),求意见~

    至于韩老师和齐松,是近些日子从脑海里新出现的人物。这里是他们多年之后偶遇的场面,关于他们的过去会写在《明月松间照》里。(这里写他们主要是掩盖另一场……)

    对于现在的一些想法自己觉得挺混乱的。韩老师对于齐松的感情和竺笙对于拾微的感情毫无可比性,韩老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要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只是最后曾口口声声一往情深的齐松还是在艰难面前放弃了甚至反咬了韩老师一口,多少也会对他产生冲击。

    不过,他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又有哪里会舍不得离开呢?或许韩老师内心从未怪罪过齐松一分一毫。

    最后欢迎大家提出建议~希望自己能在之后的《生死相随》里慢慢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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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2017/02】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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