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 | 春光越美越杀人

文|凉山

1.春思乍起

平地里一阵狂风吹来，一片片桃花而下，纷纷扬扬，像是一场鹅毛大雪。芳菲的三月，绚烂的桃林，这场粉红色的雪，她抬头看见碧蓝的天空，那个清冷的背影一闪而过。

她叫桃花，人如其名，双颊如桃花般粉红，双眸清澈，盈满青春的美好。她痴痴地站在桃树下，任桃花洒在她的身上，抖落了一地的相思，甜蜜而苦涩。远眺的目光，出卖了这位怀春少女，任情丝纷飞，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微风轻轻地拂过姑娘桃花润滑的脸庞，邀请一树桃花离开枝头私奔，跳起一场纷纷扬扬的漫天飞舞。看着片片桃花飘向高空，她的思绪也飘到远方。桃花捡起一朵落花，一瓣一瓣地剥，喃喃道：“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他不会来……”

2.情意暗结

几天前正值清明佳节，父母外出扫墓，留桃花一人在家。庭院的桃花树开得正盛，酿出来的桃花酒必定又甘醇又清甜，桃花正看得出神。“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桃花的发呆，“会是谁呢？”桃花起身前往，一打开门，门外站的竟是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样貌清秀俊逸，打扮整洁干净。

门外的男子没想到开门的竟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看得有点发怔，愣了几秒，方才醒悟过来，彬彬有礼地说：“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我本游玩踏春，途径此地，口渴难耐，想讨口水喝，绝无恶意。”桃花心觉这书生挺有礼貌，低着头，羞涩地说：“公子请随我来。”

崔护原本进京赶考，没考中，心情郁闷，于是在清明这些天到郊外游玩踏春，舒缓心情。游玩途中，看见不远处有一篇开得正盛的桃花林，崔护不由得被吸引了。来到桃花林，发现有一户人家，正值口渴，便想敲门讨口水喝，岂料遇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

崔护痴痴地看着桃花的倩影，多美的一个姑娘，崔护被她的美丽动人深深吸引，细细地回味她羞涩的脸庞，绯红的脸颊在桃花的映衬下更加楚楚动人，明眸流转的是三月的春光，桃花悄悄地落在她的眉间发梢，与美，也不过一花瓣的距离。

崔护看着庭院的桃花树正出神时，桃花端着一碗水出来了。崔护呆呆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姑娘，微风抚起她的碎发，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她仿佛从花丛走出来的花仙子，美丽，动人。

“公子，请喝，这是自家酿的桃花酒，味薄，清冽，解渴最好了。”看着桃花出神的崔护，突然醒悟过来，“哦，有劳小姐了。”端过碗来，大口大口地喝，这酒果然好喝！喝得急，崔护不小心呛到自己，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边咳嗽边道歉，“失态了。”

桃花见书生这般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说：“慢慢喝，小心呛到。”这书生长得挺俊俏，眉清目秀，彬彬有礼，桃花暗暗打量他。由于家住城郊外，桃花很少看到生人，即使见到的都是些山野村夫，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书生，不由得被其白白净净，彬彬有礼所吸引。

正当崔护喝完酒抬起头来，两人的双眼刚好碰撞在一起，一圈圈涟漪在各自的心底泛开来，青涩的情丝在此联结，美好的情意在此生成。他们这么痴痴地望着对方，忘记了时间的流淌，忘记桃花的纷飞，仿佛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无人来扰。

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桃花羞涩地低下头。崔护也不好意思，问道：“小姐，能否再给我来一碗，这酒可清醇哩。”桃花高兴地说：“我这就去再舀一碗，公子请稍等。”

桃花端着碗来到酿酒的地方，心里“砰砰砰”地跳，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桃花不自觉地摸了自己发烫的脸。那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感觉，桃花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盛完酒，桃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端着酒出来了。

酒取回来后，崔护慢慢地啜着，没像上次那样快速地喝，仿佛有意让自己待得更久。也许意识到这位陌生男子待得有点久，桃花有点不安，想到这男子很快就走了，桃花又有点舍不得。桃花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走还是不走，她也感到很困惑。无奈无论崔护喝得多慢，酒始终会有见底的时候，而崔护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开口问桃花一件事。当崔护喝完后，端着碗，欲言又止，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鼓足勇气：“恕小生冒昧，敢问小姐芳名……”

没等崔护把话说完，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进来一对老夫妻。桃花一见是自己父母亲，开心地说：“父亲母亲，你们回来了。”这对老夫妻发现庭院里站着一位陌生男子，有点奇怪。崔护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对他们讲明自己来讨口水喝的过程，然后就作揖告辞了。

看着书生离去的背影，桃花欲追出去，告诉书生，“我叫桃花。”可是双脚却如灌铅一般，没有迈出去一步，怔怔地看着书生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缤纷的桃花林中，无处寻觅。

3.相思无望

思绪拉回现实，那日情景仿佛发生在昨日。桃花叹了口气，看着不断飘落的花瓣，桃花心想，那个书生是否会再次被桃花林吸引？再次敲响她家的门，再向她讨水喝？如果是这样，桃花肯定会多跟他说上几句话。

花什么时候凋谢，桃花知道，书生什么时候再来，没人知道。

而桃花只能做的是，站在桃花树下痴痴地发呆，任枝头的桃花绚烂繁华，一日又一日，待到桃花凋零，落英缤纷，无人问花期。

“女儿，我们走吧。”可怜这对老夫妻，担忧女儿终日恍恍惚惚，像丢了魂似的，决定换个新环境，举家搬迁。一车子的行李，锅碗瓢盆相互撞击发出的“叮咚”声，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桃花望着渐行渐远的桃花林，也望断自己的相思情。一段少女的苦恋情意，在开头绚烂如花，在结局沉默如土。爱情死得悄无声息，不该如此。

4.再寻无果

第二年，崔护进京考试，高中。清明期间，他再次去游玩踏春，他再次看见那片桃林，他再次来到那个姑娘的家。然而，他所看到的是，门庭冷落，杂草重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桃花在春光里开得正盛。

春光越美越杀人，明晃晃的春光晃得崔护有点发晕。一年来，崔护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位美丽的姑娘，可是想到自己一介清贫书生，拿什么担保能给一个女子终身幸福。崔护化相思为力量，奋力读书，期待终有一日，高中状元，风风光光地迎娶那位姑娘，再叙说自己的相思之苦，爱意之长。

崔护站在荒芜的庭院里，桃花随风飘散，那日情景历历在目，心中的疼痛隐隐发作。崔护随即吟作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带着悲痛，崔护离去，再也没有踏入这片桃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