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凉山
1.佛法无解，秘密出宫
蓝天，青海，雪域，美丽的喇嘛庙。
布达拉宫的金顶在高原的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我独自倚着窗棂，沿着云蒸霞蔚的高天努力净化自己的思绪。偌大的宫殿在阳光的强烈照耀下，像一个辉煌的舞台，只是这个舞台属于政治，没有一个角落能容下人间烟火。
在雪域高原，蓝天高远，草原辽阔，白雪皑皑。在圣殿里，终日对着金光四壁，千百所宫殿，我的青春却无处安放。我本是雪域高原最大的王——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可是为何白雪茫茫却掩不住我的忧伤？
在布达拉宫的圣殿，我坐在宝座上，眼前一阵虚幻。几年了，权杖不曾触摸过，大事不曾商议过，我明白，我只是一张牌，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只不过是海市蜃楼。潜心修行的佛法，到底有什么价值？我不曾在大殿上为任何人解释心中的烦恼疑惑，也许是因为布达拉宫能给我的只是虚幻的泡影，而只有那些生活在人间的饮食男女才会生出那么多的烦恼吧！
夜幕降临，耐不住青春的好奇心和无聊的宫殿生活，我偷偷换上彩绸锦缎般华美的衣服和靴子。站在镜子前，我看到了一个陌生俊逸的少年。由于佛法的熏陶，他的眉宇间多了一份清冷的风骨，将世俗的烟火抵挡在千里之外。澄澈的双眸，流转的是睿智和多情的忧郁。真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再看一眼，仿佛就要陷入那深沉的黑眸里。身着华贵的衣服，又为他落得几分风流洒脱的韵味。
带着满意与兴奋，我迅速从侧门转身而出，隐没在街道的人流里。这里是西域最繁华的城。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琳琅满目的商品沿途摆满整条街。美丽动人的姑娘成群结队地游逛；英俊健壮的小伙子也随处可见；活泼可爱的孩子蹦蹦跳跳，老人也紧跟其后……
久拘在深宫的灵魂突然得到释放，我自在得像脱笼的鸟儿。住在布达拉宫的圣殿，我是西域最大的法王。流浪在拉萨的街头，我是人间最美的情郎。
2.初次邂逅，万劫不复
在街道的嘈杂声中，我听到悠扬婉转的情歌。寻着歌声，我进入一家酒肆。坐在角落里，我细细地品尝甘醇的青稞酒，感受着人间的快乐。
这里坐满了人。有美丽的妙龄少女，俊俏的年轻少年，有粗犷豪爽的大汉，风韵犹存的徐娘。他们快活地喝着酒，深情地唱着歌。我也随着众人，一齐和着曲调打拍子。年轻的男女也忘情地载歌载舞。我的目光流转在每个人身上，然而，一个倩影定住我的目光。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红润的脸庞清雅端庄，明亮的双眸，宛如黑夜的明珠，又似开在阳光下的梨花，眉宇间盈满欢快，洁白的牙齿绽放在双唇间。她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却深深地落入我的心里，在我心里荡起涟漪，一圈圈地扩散。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劫，而我却甘愿万劫不复。
也许感受到我灼热的目光，她望向了我。这一刻，我想起佛说的一句话：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这缘分也许是前世修来的吧。这场相遇，胜过世间无数缠绵的相逢。世间再美好也不过那一瞥惊鸿的邂逅。
3.表露真情，天上人间
夜深微凉，我踏着月光匆忙回宫。站在窗边向外眺望，雪域的繁华尽收眼底。闭着眼，我也能想象出城中的热闹繁华。少女美丽的脸庞，隐隐浮现在脑海里。
在一天焦急的等待中，夜幕终于降临。我又打扮成一个凡人，去了上次的酒肆，寻觅我心爱的姑娘。于万千人中，我一眼望见她。带着几分青涩，我鼓起勇气向她诉说衷肠，“为了在今生遇见你，我在前世早已留有余地。”在她的眼里，我看见一个真正的自己，她就是那个能救赎我灵魂的女神。
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白天是我的居所，身穿五彩锦服，七宝莲座上是我的舞台。黑夜之后，那个站在拉萨街头吟诗唱歌的浪子，才是真实的自己。只有在爱和诗的国度里，我才是真正的仓央嘉措。在诗里，我才能完全放逐自己。
在夜里，在酒肆中，清冽的美酒点燃我的热情，奔放的歌舞让我找回自己。我穿着漂亮的绸缎衣服在酒肆流连歌唱，人们都钦慕我荣华的装束，艳羡我俊美的容貌。我洒脱豪爽，小伙子都爱与我饮酒；我温柔多情，姑娘们都期待得到我的爱恋。而我所有的爱，只给我心爱的姑娘。
每次相会都甜蜜温馨，夜夜笙歌歌咏天上人间。有时，我会深情地唱出自己的情歌，我心爱的姑娘会翩然起舞。有时我会向她诉说我的苦恼，因为佛曾说过，我可以拥有世间所有的爱，唯独不能拥有爱情。她便默默地紧握我的手，来抚平我眉间的感伤。
4.流言四起，还俗无望
街头的流言，不断地涌入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高原最大的王，我向我心爱的姑娘承认不离不弃，“我只能爱你一世，不能爱你一时。”爱情在眼前痴痴盛开，却把握不住命运的境遇。镜中的自己，一副佛陀模样，佛在心底，可心底依然空空。我问那镜中的佛陀，何处是我心去路？我举起手中的经筒，在心里默念佛的智慧。我吟诵经文，寻找佛祖的脸面，却为何迟迟不肯显现。佛祖在前，心中却是你。佛前长明的油灯再也无法胜过你浅浅一笑的光明。
于是，我郑重地宣布：我要还俗。这消息震惊了整个神殿，惊起梁上一群青鸟，簌簌起飞。不顾众僧的苦苦哀求，我低眉敛目，沉默不语。我的宣布并没有奏效，我便不再重提还俗，只是一遍遍地重复活佛和浪子的昼夜更替的生活。
由于无法忍受我的恣意放纵，我遭到了软禁。这个黄金牢笼是人间最贵重的枷锁。金顶在闪着柔和的光，在我眼中全是清冷；我羡慕头顶自由自在的飞鸟，羡慕走在拉萨街头的每一个普通人。
不久，我心爱的姑娘被下嫁远方，永不能相会。我执着地询问她的下落，得到的回复却是冷冷的话语：“她有权崇拜你，却无权拥抱你。”
我心灰意冷，每天我都如死尸般瘫坐在经殿里，闭目在香雾中，却分明听到你诵经的真言；我摇动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到你指尖划过的地方；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上，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曾经留下的温度；这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5.剪断佛缘，永不负卿
我曾经害怕自己的多情会有损梵行，再三思量决定入山，却舍不得与我心爱的姑娘告别。“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多少次我在佛前叩问，多少次我仰天长啸，多少次我在因果间沉沦，“不解，不解，不解……”
今世有幸，佛选择了我，于是我虔心修行。只是，为何上天让我遇见你，于是从此，眼前是佛，心中是你。佛猜得出开始却猜不出结局，佛选择了我的前世今生，却忽略了你是我的宿命。
你不是荫蔽佛堂的菩提而是罂粟，而我沉醉在罂粟花香中，目送佛堂的檀香随风飘散。多少个难眠之夜，我徘徊在修行与爱情之间苦苦挣扎。如果佛在我心底，你便是佛的模样。我再也看不见佛祖的慈悲，却看见你美丽的脸庞。
我想，如果爱也是一场修行，我就是那个苦海孤筏的僧人，而你的胸口就是我的彼岸，你的拥抱就是我莲花永绽的一生。诸法难解，这小小的情缘。
我多想走出这高高的殿墙，与你在尘世的烟火中行走；我多想执起你的手穿过沧海桑田，看尽世间的细水长流；我多想剪断佛缘，盼轮回盼转世与你再度相遇。
宁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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