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远方来

作者: 林之秋 | 来源:发表于2022-03-14 20:47 被阅读0次

齐帆齐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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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我从梦境中醒来。

刚刚在梦里,感觉有风温柔地拂过脸颊,像雾中赏花般朦胧且美好。然后毫无预兆地从梦中醒来,月光淡淡地照在身上,皎白宁静,仿佛时间静止了。生命一路逶迤,不知道吹过多少风来唤醒沉睡的自己,不知道收藏了多少打动心灵的瞬间,想着想着,便由着回忆在时光的经纬线中穿梭……

                    爬山虎

我喜欢爬山虎。以前的工作单位,出了门,在马路对面的高墙上,就攀爬着一墙黝绿黝绿的爬山虎。心情烦闷时,我常来到这里,望着茁壮成长的爬山虎出神,如同我们的第一次相见。

四奶奶家的新居,围墙上就有这样一墙蓬蓬勃勃的爬山虎。

她是我家多年的老邻居,一个爱花的人。那时我们的老房子大多低矮沉旧,院墙用大块的石头垒成,一米多高,我不用垫脚,便把院子里的景物尽收眼底。

记忆深处,她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其余是些寻常蔬菜,唯一不同的是院子里有花,那是一丛芍药花。芍药花一开,花香飘得老远,仿佛时间都醉倒在它的怀里。芍药花并不常见,以前总是在书本中看过名字,自从四奶奶养了这花,才真正认识它。它在我心里,足可以媲美牡丹。

后来,四奶奶家里搬走了。有几次路过她的新居,四奶奶见了,总会叫我进去玩。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穿过狭长的红砖甬路,满园的蔬菜花草都卯足了劲,长得一棵比一棵翠绿,一朵花比一朵花鲜艳。四间宽敞的房子,明亮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光。春光明媚,照得院子更热闹了。

临走时,四奶奶把平时卖饼干积攒的碎渣放在袋子里,让我们带走,并叮嘱我们过着日子再来拿。出了院子,看见院墙下发出了几枝藤,正往墙壁上爬去,几片零星的叶子不起眼地散落在藤上。这样的生命真令人堪忧。

母亲把四奶奶送的东西收起来,允许我们每天用热水冲泡一杯。有时候满满的一大杯,我们姐妹一会功夫就喝没了。常常望着那个空杯子埋怨,要是慢慢喝就好了,现在问我们是什么味道,我们根本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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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再去四奶奶家里。她又给我们准备了一袋子。几天工夫不见,她家院外的爬藤已经长大。细细的藤占领了墙头,绿色的叶子,没有一点杂色,像排列整齐的士兵,朝着一个方向、一叶赛一叶地往上长,挨挨挤挤,一点不留缝隙。风一吹,像一阵阵浪涛从绿的世界里涌来。我很惊奇,让人担忧的生命怎么长的这样茂盛?四奶奶说:这个小小的生命看着脆弱,实际生命力很强,这就是爬山虎的力量。

秋天,在四奶奶家看到它时,那些翠绿的叶子渐渐变了颜色,从褚黄转成枫红,远远望去,那是一幕壮美且愈来愈浓的秋色。再后来,叶子渐渐稀落,冬天来了。

我喜欢看爬山虎,特别喜欢那蓬蓬而来的绿。它们把生命的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份坚韧,足以让人学会在低谷中不向命运低头,尽情地燃烧生命,即使幻灭也无怨无悔。

常常看那半壁流泻得绿,看得入迷……

                  远方来客

那天放学回家,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皮肤黝黑,身上穿着还算干净的白褂子,脚下穿着一双胶鞋,五官不出众,说一口母亲家乡的方言。

我长这么大,母亲的家乡也来过不少人,除了找活做,还是找活做。我们这里是刚刚兴起的海滨小城,工作机会比他们内陆乡村要多些。时间久了,我自然端起高傲的架子,对他们没有亲近感。

我匆匆打了招呼,忙着写作业。说是写作业,其实不过是机械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我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么枯燥的学习生活,真是无聊至极。通常,我会赶紧写完作业,窝在屋里读小说。

父母准备好晚饭,陪着客人喝起酒来。那人很豪迈,两杯酒喝下,话就多了起来。他听父亲说我的学习情况,执意要写几句话鼓励我。

母亲连忙叫我拿本子和笔过来。我正读在兴头上,自然不情愿,随手拿了一个陈旧的日记本和一只铅笔。

他把酒杯推了推,腾出一块地方。翻开日记本的扉页,拿起铅笔,想了一会,刷刷地在本子上画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一幅有意境的画摆在了眼前。茫茫江河中,有一叶孤舟在江中沉浮。舟上两人,一人孑然而立,一人摇橹而行。远景是群山万壑,近景是亭台水榭。笔法利落,人物的神情惟妙惟肖,如果纸张再大些,他还能发挥得更好,只可惜,日记本局限了他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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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才注意他的手。那双手很干枯,像开裂的树皮,没有温润的光泽,可是却很有力,那几个遒劲有力的字“直挂云帆济沧海”证明了这点。

我震惊了,这个平平无奇的人颠覆了我的想象。他分明就是个农家汉子,一介布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绝活。我对他另眼看待,开始询问他绘画和写字的窍门。他咧开嘴笑:好好学,多多练。这话从一个过来人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有种扎心的感觉。

他说了自己的经历。原来,他家里没钱供他读书,小学毕业就回家务农了。但他爱学习,看人家字写得好,常常把他们丢弃的作业本捡回来,偷偷地练。这些年他去过不少地方打工,有时为了挣钱,会工作到很晚,吃住的地方很随便。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他都没有放弃学习,环境不允许,他就在心里写。

他离开后,我捧着那个日记本开始不停地练字。白天写,晚上写,只要有时间我就提笔练习,他已经在我心中种下了执念。

渐渐地,我的字有了形状,课堂笔记干净工整,老师也不吝啬他的夸赞,同学们看着我的眼神,有了敬佩的光芒。我开始在乎学习,保持好奇心,学习成绩在稳步地提升中。

直到今天,我还在享受自己的优势。可是,如果当初没有他的激励,我很有可能还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我们成长的道路,不是一朝一夕走完。谁不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驰骋,收集起生命的点滴,才成就如此充盈的内心。

我们的成长也不是无缘无故缔结,总要经过契机或时间来武装自身,那一花一木,一人一物,都是力量的源泉,正如风过山谷,必会留下痕迹。

风从远方来,自得清凉。


22年度写作营第37篇 2213字    累计5386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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