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红楼梦》第四回讲,贾雨村到任应天府后,遇到人命官司,正欲明镜高悬,行使廉官之权,可不想跑出个当年葫芦庙的小沙弥,暗中点拨,贾雨村胡乱“葫芦僧判断葫芦案”。想当年贾雨村落魄葫芦庙时,小沙弥多少也是可以解得贾雨村的情愁。落难时寄人篱下,能有一个好脸色看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可不想,时过境迁,多年之后,在应天府衙,物是人非,两人相遇形同陌路,不是小沙弥提醒,大抵等贾雨村离任应天府二人也不记得曾有的一段相识同处之缘。
2011年终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我的邮箱里收到了一份来自赶集网交友频道发来的信息。内容是一位女子看到我的个人介绍,兴趣使然等等,具体文字记不住了,因为当时注册赶集网也是一时兴起,好玩就注册了,自己填的资料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更不会想到会有人回信。有人回信自然是兴奋不已,于是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后来直接转战微信里聊,而且还留了电话号码。
两个人的兴趣爱好有汇集之处,姑娘是广播传媒大学即将毕业的实习生,爱好写作摄影。正好和我投缘,聊得多是一些关于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和欧美的话剧以及现实主义的新诗歌。偶尔也会互相交换阅读书籍的体验,和遇到事情的看法。如此来往多日,便觉得亲近了很多。
有一日就约了见面,当然也是有目的性的。她马上要毕业了,需要我帮忙参考毕业论文的走向。我们约定了在肯德基见面。
在姑娘走进肯德基那一刻,我就认定对面走过来这个清新脱俗,仪表不凡的女子就是我要等的人,她穿白绿相间花色的素雅上衣,蓝色的牛仔裤,齐耳短发,是我喜欢的形象。果不其然,她径直走到我面前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并做了自我介绍,并确定了我是她赴约的对象。后面的内容,就是关于毕业论文的各种谈话。其中的幽默风趣,见识见闻,都让我很喜欢,很欣赏,内心里稍稍有些动情。
那次见面结束以后,我们依然像往常一样来来往往地微信上聊。期间我记得特别清楚,还给她送过一套化妆品,当然价格不是昂贵(因为那时候我的薪水只有1000出头),后来交换了几次书籍,吃过几次饭。再后来,在微信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关系也只保持在朋友之间的阶段。
那时候我很忙,努力学习,勤奋工作。时间过得很快。
突然有一天,我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仔细回想,竟不知所以然。又过了一段时间,才猛然想起她来,好像我们好久都没有联系,多久都记不清楚。于是我赶紧翻找她的微信,发现找不到,翻找她的的电话号码然后拨过去,发现提示空号。我内心瞬间失落,莫名惆怅,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失去在你的生命里。她那天出现在肯德基的那一幕就像几天前发生的一样,可是几天后我居然无法联系到她。
从那以后,她在我生命中就彻底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是我做了一场梦,遇到了一个人,有些故事恍若隔世。
02
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过很多重要的人,他们在我的生命的某一个阶段出现,又在某一个阶段离去。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基本是无话不说,出入往来形影不离。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又是一个班,又是前后桌。经常是他忘了吃饭,我会帮他带饭;我忘了写作业,他会提醒我。甚至,我们经常邀请对方去各自的家里做客。那时候我们都在镇里上学,家里离镇上都有十公里以上,经常两个人兴高采烈的相跟着步行回家,把对方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分享自己积攒的好玩具,分享家里私藏的书籍,分享一切的爱好。
这种朋友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男孩子之间称为铁哥们,女孩子之间称为闺蜜。
我的铁哥们那时候没有我学习好,但是体育方面不错。我由于小时候得过脑膜炎,治疗的时候被抽掉部分骨髓,身体酥软,长期无法正常站立,所以身体不是特别好,尤其体育课特别差,但是不知道为啥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小学初中的时候基本上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名,偶尔一次第二名也是因为我粗心大意写错答案。
所以,常常是文化课我帮他,体育课他帮我。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们都在长大。经过了初中的懵懂,经过了高中的情窦初开,经过了大学的晃荡游戏。有一天我们发现,当初的铁哥们由于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阻隔,逐渐的疏远了起来。我原本以为,这种铁哥们关系像是手足的关联一样,无论过多久,无论出现什么事情,它都是始终保有当初的纯真。
当然中间了也发生了一些故事,我哥们结婚比我早,就提前告知我结婚的时间地点,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那时候由于我自己刚刚更换工作不久,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做活动策划。白天晚上都在加班做节日庆典的方案,等到哥们结婚那几天,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便将那么大一件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事后三天后,我才想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就赶紧想办法补救,打电话他没有接,就在QQ里留言,表示自己的疏忽和抱歉,同时邀请他带着新娘子来太原玩几天我全程接待。可是,曾经的哥们说出了痛到我现在的话:“我和你从此不相往来,我们就当不认识”。
直到今日,我内心的关于他的羁绊还深深埋在底层,那是我感情深处揭不起来的一块伤疤,时时煎熬着我的内心。
当然,这几年来我有个心愿,就是能和他坐到一起吃个饭,话说开,表示我的愧疚和歉意,希望依然可以成为朋友,哪怕是表面的普通朋友也可以,而不是陌路一样,从未交集。
03
晚上去参加一个饭局的路上,坐着朋友的车。无聊之际,我便问朋友:“你生命中,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你的身边,你们曾经很好,现在连电话都不知道,想打也不知道打到哪里。”
他看我一眼说:“当然有啊,我讲给你听。”
朋友是厨师出生,他刚刚入道的时候,有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师傅带他,教给他很多东西,让他在餐饮行业慢慢有了自己的地位,能够立足。两个人平时也是无话不谈,像我和我铁哥们一样,他们甚至不像是师徒关系,更像是兄弟关系。
后来他们都各自选择了适合自己发展的饭店。师傅选择了更大的饭店依然做着他的厨师长,我朋友选择了自己创业,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面馆,凭着师傅教给的技能,加上我朋友人性和善,对人对事均谦和恭让,客人们也很买账,渐渐地生意好了起来。
师徒二人依然关系很好,经常师傅有经济困难都第一时间告知朋友,多则一两千,少则几百,朋友总是可以帮上忙。当然师傅也没有还钱给他,他也没有要师傅还。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师傅找他借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金额越来越大。朋友碍于师徒关系该借的也借。不过每次从店里借走的钱,他都自己掏腰包补了进去,因为他们几个人合伙,不能让别人吃亏。
后来有一次,可能师傅又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开口向朋友借一万元,说是周转几日就还给他。朋友还是从店里公账上拿钱给师傅用,想着几日师傅还回来,放进去即可。可是一天天过去了,老不见师傅打电话过来。心里着急,便打电话过去催问情况,师傅敷衍说三五日内便可处理此事。十天后他再打电话,发现手机已经成为空号。从那以后,师傅便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过去逢年过节,他们都会互相走动,你给我带一瓶酒,我给你带一条烟,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可是现在,因为一万块钱,他们成为了陌路。
我朋友心情沉重地讲完了这个故事。从他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讲话语气中,我能感受到他万分不愿意的无奈和感慨。那个曾经带他入行,教他门道,让他可以立足省城的师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其实我内心知道,他是多么不忍。如果有可能联系到师傅的话,他会不计前嫌,依然让他做师傅,依然和他一起共事,一起相处,一起走完人生的路。
04
昨晚上更新微博的时候,王宝强离婚声明更新出来的时候,我正好第一时间看到。不管事情的原因如何,毕竟两个人相伴多年,共同走过了最艰苦的时候,现在各自功成名就,可以安享荣华富贵的时候,选择离开,无论谁对谁错,失败的只有各自双方,因为感情路上,曾经相濡以沫,曾经同甘共苦,曾经携手向前,那些感情羁绊是自己多么的不忍,也是对自己多么残酷的判决。
只能说一句,就不该等你来。前世的因缘路上,奈何桥头的那一口忘魂汤中多少的牵绊,泯泯之中的缘分,今生的相遇,你不来,我便不知,两不相欠,也便了然;你若来,相识相守,互相呵护,共同包容,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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