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是一家银行的保安。上班时的小李子穿上保安服也挺帅的。大檐帽戴着,保安服穿着,皮带系在衣服外,旁边还挂一个警棍,一笑起来跟郭德刚老师有点像。
就是有一个缺点,别在笑的时候找他的眼睛,因为,本来眼睛就够小了,一笑就更看不到了。再别说,还有个大檐帽盖着,不是熟悉的人,真找不到他的眼睛。
小李子上班很热情,凡是去他们银行办业务的人,他都能跟人家聊上两句。每次看到年长的人去办业务,他只要不是在忙,一定是先帮老人按号,再把老人搀扶到座椅上休息,然后,去接一杯温水,送到老人手里。他们都会跟他说:“谢谢你,小伙子,我在这里不着急的。”
其实小李子已经不年轻了,因为爱笑,所以就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些。年轻的小李子是在一家工厂办公室上班,他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比别人去的要早上半个小时,下班的时候也是比别人晚下班。
因为他们的办公室和单位领导的办公室都在一层楼上,每天小李子来上班的时候,单位还没有人,他就开始打扫卫生。先打扫自己办公室的卫生,然后会把他们办公的整个一层也打扫一遍。晚上走的时候,他会在办公室看半个小时的报纸,然后再看看其它办公室是不是已经都关好灯了,再回家吃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都这样坚持着。刚开始,有好多同事知道了他早到打扫卫生的事情,都嘲笑他,是为了演给领导看的,坚持不了几天就不干了。为此,好几个人还因为他会不会坚持打扫卫生一个月而赌钱。没想到,小李子一干就干到了退休。当时看他笑话的人,也从此不再说什么了。
当小李子准备竞选厂区办公室主任时,他的妻子突然得了重病。为了照顾病中的妻子和上学的孩子,他请假回家了。
虽然小李子也在竭尽全力照顾妻子,但还是没有挽留住妻子的生命。殡过妻子第二天,小李子就又开始上班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已经更换过了,小李子是没有希望了。好多同事都替小李子惋惜,而小李子笑着说:“我陪老婆渡过她最后的时光,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刚刚丧偶的小李子工作还跟以前一样,没有竞聘成主任也没有打击到他的积极性。每天依然阳光爱笑。总是在做完自己的工作以外,还会帮忙其他同事。
正在上高二的女儿刚开始是接受不了失去母亲的现实的,小李子就跟女儿聊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聊着女儿以后的未来。父亲就像一座坚强的大山一样,支撑着女儿脆弱的心灵;父亲又像一把万能钥匙一样,给女儿打开了无数的心结。
就这样,小李子用满满的父爱陪同女儿从高二到高三毕业。高考结束了,填报志愿时,懂事的女儿想陪在父亲身边,想报一所本地的学院,被小李子拒绝了。
小李子说:“女儿,你想陪父亲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一定要报一所你喜欢的学校,这样,你才会学得更好。你妈妈也会替你高兴的。如果你陪在我的身边,回头,我去找你妈妈时,她会怪我的,耽误了孩子也不是她想看到的。放心吧,我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女儿看看了眼前这个说笑的父亲,虽然理着精干的发型,但是鬓角已经有一丝的白发,那一丝的白发就是因为妈妈的离去对父亲的打击。
原来那么恩爱的夫妻,买菜都会两个人一起去,做饭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洗菜,一个人在做饭,两个人在一起聊聊哪些生抽比较好吃,哪个超市的菜有特价,哪个公园又免费开放了,等等,他们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现在妈妈的先前离开,让父亲更加孤独了。
女儿看着父亲,想着以前有妈妈的日子,不禁泪流满面。她对父亲说:“想让我报我喜欢的学校也可以,只是,妈妈走了,我也走了,谁来陪你呀!要不你再给我找个妈妈吧,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小李子的妻子过世后,小李子的二姐夫也给他提过,让他再找个对象。一来,两个人有个伴,二来,也可以帮他照顾好孩子和家庭。小李子坚决不同意,他是怕来一个陌生人,对女儿不好,再影响到孩子的学习,所以坚决不准备再找。
小李子的二姐夫看没法说服他,就找他女儿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下给他父亲找对象的事。他女儿当时正在上高中,对失去妈妈还不能接受,所以也没有答应姑夫劝劝父亲的要求。但是女儿现在要上大学了,她明白,她的离开真的会让父亲感到孤独,所以就要求父亲再续弦。
小李子没想到女儿也跟自己提起了续弦的事,他红涨着脸,大笑着说:“我一个人挺好的,你放心报考你的学校,不用操心我的事了。”
女儿盯着小李子的脸,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眉头紧锁着一条“川”字纹,鼻翼下面有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开裂的嘴唇,毫无血色的脸傻傻地笑着,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说:“你不找对象,我不填报志愿了”,哭着回自己的房间了。
小李子这下子真的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紧锁的“川”字纹更深了。他拿起桌上的烟点了起来。一次,两次,颤抖的手尽然都没有点着,反而,烟还从手指间滑落了下来。
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烟,抿了一下烟嘴,又点了一下。这下,烟着了。谁知道,他却被烟呛着了。他在不停的咳着,仿佛再多咳一会儿,就会把肺给咳出来了。
他迅速掐灭了烟,头脑也在快速地转着圈,怎么办?得找个人商量商量呀。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头上的汗跟脱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掉,他顾不得找毛巾擦汗,随手看了一张纸来擦。谁承想,那张纸不吸水,脸上留下的是纸屑,他也不管它,急忙给二姐夫打电话。
本来想让二姐夫劝劝女儿呢,谁知道,二姐夫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说:“早让你找对象,你不找,非得到女儿毕业。现在女儿都要上大学了,你还不找,那女儿要是不心疼你,才不会管你的感受呢,有个这么好的女儿,催着你结婚找伴,你是哪辈子修的福呀!”
能说善辩的小李子竟然被说的无话可说了。任凭姐夫在电话里数落着自己,他的心里也像倒了的调料瓶一样,五味俱全。他现在也在懊悔自己,可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宝贝女儿的一生呀。
后来,还是二姐夫和二姐来劝小李子的女儿了,他们还跟孩子担保,一定在她上学期间,负责给小李子找个对象。
女儿报了一所心仪的学校,不久就下录取通知书了。去报道那天,女儿当着姑姑和姑父的面又给小李子下通牒了。让他要抓紧时间去相亲,早点把自己的大事给了了。
现在女儿也在学校上了一年了,小李子也从工厂提前退休了。他对象的事还是没有什么着落。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找了份银行保安工作。女儿几乎每天跟小李子通话,说的最多的也是问他相亲怎么样。但是小李子好像也没有什么进展。
眼看马上女儿要回家过年了,小李子的相亲工作还没有什么眉目,女儿回来后,该怎么跟她交待呢……
正想着呢,电话来了。一看是二姐夫的电话,肯定是催他见面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在嗡嗡作响,小李子真想挂断电话,但是他又不好不接,大家也都是为他好。
他急忙走出银行大门,哆哆嗦嗦地滑动着接听健,电话接通了。“接电话怎么这么慢呀”二姐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了。
“噢,二姐夫,我刚才在忙,有啥事,你说”小李子连忙解释。
“找你能有啥事,今天晚上7点,在XX公园门口,跟你介绍个对象见见。一会下班去洗洗澡,刮刮脸,回家再换个干净衣服。这个对象条件可好了……”
小李子把电话拿开了,电话里二姐夫还在兴奋着说着。这已经是见过的第5个了,如果不成,那以后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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