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中国历史循环中的突破（三）
三、科举制从宋代开始真正普及
通过前面的阅读我们知道，大一统郡县制度经过长达800余年的发展，经历了重重挫折，吸收魏晋世族与皇帝共治的政治传统，终于在唐代迎来了一个良性的制度成就——封驳制度。另外，唐代还完善了进谏制度。但是，人才选拔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
隋炀帝杨广是很聪明的人，他认为世家大族的出现，主要是因为人才选拔机制的漏洞。只有打破用人的框框，大家族的根基才会动摇。
因此，他创立了著名的“科举制”，以打破士族对官位的垄断。科举制的最大特点是标准统一、可量化，把以往混乱无序的选官手段变成了理性化的制度。这一制度成功地打破了门第、地域、年龄界限，具有相当大的开放性和一定的竟争性，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现代”、非常“理性”的产物。
这一制度让底层的人才能脱颖而出，士族失去了对官位的垄断权。但是任何一个制度的成长都需要时间和环境，科举制并不是一下子就发挥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隋代很快灭亡，这一制度基本没发挥作用，整个隋代一共才取了十来个人。就是到了唐代，科举在选拔官员的过程中，仍然只起了辅助性的作用。唐代289年间，进士及第者平均每年只有22名，90％的官员还是因为门第和军功等入仕。
因此，虽然唐初皇帝曾经大力打击门阀势力，但是中唐之后，门阀复盛。高门士族甚至瞧不起皇室，不愿与皇帝联姻。唐文宗时，宰相郑覃宁愿将孙女嫁给士族出身的九品小官崔皋，也不肯与皇太子联姻。唐文宗尴尬地说，我们李家当了200年皇帝，仍然比不上世家高门啊。
因此，科举一定程度上只是政治的装饰物，并没能从根本上解决世族政治的种种弊端。唐代实际上仍然是一个基本上由世族控制的社会，比如在中央，皇族内斗重重，在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上出现的问题更为严重，出现了漫长的藩镇割据。
大唐虽然号称289年，但是统一的时段不过137年，藩镇割据却长达152年，接下来的五代十国其实也是藩镇割据的延续。
中国古代社会的彻底改变，是从宋代开始的。宋代为了解决武将当权问题，才开始真正大规模地推行科举，把科举当成最主要的选官手段，科举录取的人数大大增长。
唐代进士平均每年录取不过20多人，宋代则翻了10倍，平均每年200多人。太宗在位21年，由科举为官者近万人。仁宗在位40年，仅进十出身的官员就有4517人。
唐代最有名的23位宰相，基本都出身士族。而北宋的71名宰相中，除赵普等4人为开国功臣任宰相外，只有3人不由科举而任宰相，其他64名均为进士或制科出身。
这一局面导致中国社会的运转规则发生巨大变化。日本历史学者内藤湖南因此提出著名的“唐宋变革论”：宋以前的中国，是“贵族——半贵族”社会，宋以后的中国变成了平民社会。
科举制的普及让君主专制制度大大完善，君权的稳定性大幅提高，终于摆脱了地方世家大族的威胁，秦始皇开创的中央集权制，由此才达到真正的完善阶段。
这几节，我们读了中国2000多年历史循环中的突破，下一章我们将阅读中国文明的顶峰和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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