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像一只巨兽吞入了最后一丝光线,慢慢的笼罩大地,喧哗终归为寂静,唯有钟表的指针“滴滴答答”清脆的敲打着深潭似的夜。
屋子里的灯都关了,霎时黑漆漆的,小迷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探寻,试图找到通往外部世界的通道,对面楼上住户的灯光,透过硕大的阳台玻璃窗,洒下一片朦胧的光晕,小迷瘫软在一张半圆的竹椅上,怀里抱着刚刚哄睡的孩子。
她低头看看熟睡的孩子,眼睛里饱含着湿润的光,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身体的深处缓缓吐向凉凉的夜里,她像一只躲在暗处疲惫的猫,盯着马路上奔驰而过的车辆,在夜空里划出光的痕迹,呼啸着驶入时间深处,往日情景再现。
“滴滴答答”钟表的指针不厌其烦的旋转着,恰似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忽然,楼下传来了车与人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人们在深夜里刻意的压低嗓门:“来来来,把鞭炮放这里。几点了?嗯,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放!”鞭炮的炸裂声瞬间就把夜扯了一个口子,从梦中惊醒的人用手捂住耳朵:“这是谁家啊!深更半夜的嫁女儿!”
小迷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冲出家门,走入一个全新生活的时刻,俗话说,女儿出嫁时要谢父母恩,演绎一场人间亲情分离的感动场面,呃!小迷可能是真的迷,当她踏着大步跨出家门,与新郎官欢天喜地直奔自由的夜时,她竟然没有顾及到母亲失落的眼神以及父亲喜忧参半的表情。她着急的摆脱什么呢?
小迷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想想自己当时无知的傻样,抿抿嘴想笑。唉!年轻时,被那些所谓的理想生活冲婚了头脑,却忽略了当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不会对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哪有什么轰轰烈烈、风花雪月,生活就是平常的一日三餐,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时间指向了更深的夜。
当小迷怀上孩子的时侯,她意识到自己要独自承担孕育新生命的重要任务,她感到惶恐与不安,因为她习惯了依赖,习惯了被人呵护,怎么办?她现在要去呵护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所思所想所行全部都要以孩子为中心,那么她自己就消失了吗?她禁不住哭泣。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适应后,她把自己看作一头只会生育的猪,不再顾虑未来,只管吃好当下,睡好当下,足矣!这可能就是至简快乐生活了,夫复何求!
新生命降临的时刻到了,从阵阵腹痛至婴儿呱呱坠地,小迷晓得了人与动物没有区别---一头用于生产的猪,此时,别谈尊严,那是扯淡。
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熟了,小迷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到小床上。她依偎在孩子身旁,看着他纯净的小脸,夜似乎也变得透明了,她偎在孩子身旁,听着钟表的“滴答”声安祥的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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