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

    事情是这样的，事情是悲伤的。

    我于河边路上驾车前行，没有开收音机，窗边刮来这三伏夏日难得的凉风，多么美妙的夜晚，我无暇顾及天上明月，只是看着路，吹着风。

      旁边的非机动车道违停着那么几辆车，估计车里的人都去河边纳凉，我也偶尔干这样的事，会在夏夜将车放在路边的非机动车道，去河边独自纳凉，吹吹雨后河边凉爽的风。但是，很显然，这个夜晚不是美妙的，这是一篇祭文。

      河边违停车挡住我的视线，我来不及躲闪，甚至连刹车都没来得及踩下去，我听见悲痛的叫声，两条狗突然从违停的车前穿过来，实在猝不及防。透过后视镜，一条狗躺在路边，我听见他的惨叫。车撞了一只狗，而且是一只大狗。我把车停下来，迟疑了十秒，我不知道要不要跑，要么跑，后面根本没有人，即使有人，他也追不上我。要么下去救救它，说不定能活下来，如果残废了，我就养着它。我在算账，我最多拿出来一千块来救它，我没有多少钱，然后我养着它。我把车还是停下来了，这是一条生命。

    我是希望它能活着的，即使残废了，我也愿意养着它。从停车的地方到事故现场，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在这二十米的时间里，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救它。我还没走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它的主人出现了，一位 六十岁左右的大叔。

    我还没来得急走到狗儿的身旁，大叔便在一旁摇曳着它，暂且称它为小河吧，这是在河边。小河躺在马路旁，旁边那只狗，听狗主人说是，它两是一起长大的，都快十年了。大叔抱着小河，来到车旁边，小河一直在抽搐，它的恋人，亦或是朋友，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它。小河间歇性抽搐了约一分钟左右，彻底没有反应了。我抚摸小河的脚，它的肚子，他还是一动不动。

      大叔对我说，它需要打电话给家里人，他需要家里人过来，处理这个事。我在一旁不停解释，小河突然从违停的车旁蹿出来，我甚至连踩刹车的机会都有，我的车速不快，确实是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反应。我告诉大叔，我本可以跑的，车都开出去几十米了，但是我没有，这是一条生命，我也很喜欢动物，我想救它，我不想弑杀任何一条生命。我有好多朋友都养着猫狗，真的非常对不起。我试图将自己的愧疚，像这河水般滔滔不停的告诉大叔。我一直双手合十，替小河祈祷。我知道，小河已经死了，我根本做不了什么。

大叔告诉我，这其实不是什么名贵的狗，只是一条看门狗，大叔抱起狗，似哭腔般的诉说，若是你撞的是旁边这只还好，你却偏偏撞了小河，小河比旁边那只听话多了。我试图去告诉他，不论哪一只，他都是一条生命，我不愿撞到任何一只，但是，小河从马路边蹿出的速度，的确令我猝不及防，我懊悔的触摸着小河的腿。

      大叔说，你不要碰它。

      大叔说着，非得借我电话给家里打电话，我没有借，我害怕他叫来家里人，事情就不好处理了。我说我报案吧，看警察如何处理，警察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期间，我和大叔协商，能不能出一百块将小河葬了。大叔说一百块都买不来一条小狗，现在想起来也是，我应该当时答应大叔，送他一直小狗，让他接替小河看门的任务。

警察大约在二十分钟后到来，大叔见警察过来，抱着小河哭，大声喊着，你跟了我十年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听着他的哭诉，我愿意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毕竟是个生命，我愿意在我能力范围内做我所能做的。民警要了我驾照，行驶证，说下周二早上去派出所处理，大叔没拿手机，民警给大叔用纸条写了个地址，告诉他周二带上养犬证，疫苗证，也来派出所，并提醒他拴好另外一只狗。民警责怪大叔，为什么不把小河栓住。我告诉民警，大叔要借我的电话给家里打电话，民警说你借给他。他在电话里痛苦的说着小河死亡的经过。

      民警走到我跟前，告诉我，你赶紧走，他家里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我在匆忙中开着车逃离。

      这匆匆的逃离，让我很是不安，一个生命就在这阴差阳错间消失，多么美的夜晚，小河潺潺。凉风习习，月光皎皎，小河却躺在了那没有了呼吸。

      生命中的无常总是无法料知，愿小河下辈子做一直村野之犬，避开这城市车水。

      周二如果大叔会来，我会和他协商，给他去买一只狗，并希望能起名叫小河，不论故事中有多少真假，希望小河在天堂过的很好。

    对不起，愿这对不起你能听到，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