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是李大爷的小孩吗?”
“是啊!”
“都长这么大啦!那么帅气,我都认不出来嘞!”
今早在村口遇见了刘大娘。虽然住在同一个村子,但多年未见,彼此已不像小时候那样熟悉。我现在的这般形象,甚至还让她惊讶了一番。
今早的大娘,还是旧时的那身行头:扛着铮亮的锄头,左手插着腰,不慢不急地走在路上,草帽边上的帘子随着她的步伐在风中摇摆。只是她那曾经挺直的腰板如今已被岁月压弯,当年的风韵也无几残存。在大娘慢慢远去的背影里,我似乎看见了故乡远去的痕迹。
今年春节过后,在老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上一次待这么久,大概是十几年前了,那时的我还在县城里念初中。大学以后,基本上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一年算下来,逗留的时间都不超过十天。
在常年的离乡中,故乡慢慢忘了我,我也渐渐不识乡。
曾经熟悉的小路、儿时玩耍的地方,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村子里房子比以往多了许多,错落有致,而我却不认得哪户是哪户。四处撒野的顽童相互追逐打闹,玩着我小时候玩过的游戏,画面亲切又熟悉。只可惜,我不知道他们又是谁家的孩子。
时而看见小时候的玩伴,他早已脱去往日的稚气,浓厚的络腮胡占据了曾经帅气的脸,头上的青丝也夹杂着零星的白发,手里还常常牵着他心爱的小女儿。曾经形影不离的哥俩,终究还是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陌生。
村里有些老人已相继离去,曾经的大娘取代了现在老人的位置,昔日的姑娘成了现在的大娘。有些熟悉的声音,注定只能在回忆中倾听它的余韵。
我是个恋乡的人。不管去到哪里,读书或是工作,都会带着一些故乡的物件,用来安放那一缕缕炊烟似的乡愁。每当别人问起,我也总是昂首挺胸地说着有关故乡的点滴。以前村里的每一处角落,常去的或不常去的,我都记忆犹新,但现在竟是物非人也非。
背井离乡容易,衣锦还乡太难。
我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诲:要用功读书,以后才可以到城市里发展。带着鱼跃龙门的期望,到大城市里实现了安身立命的理想。但在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已然找不到来时的方向。
繁华都市容不下肉身,唯有故乡安得下灵魂。一个年轻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不管白天的工作多累,夜里想起故乡,心都是踏实的。因为他那漂泊的灵魂依然有地方可以安放。这也许就是我们中国人常说的——根。
每年春节,我们不辞千里回乡过年,我们看似在追寻那股熟悉的年味,其实是在追寻一种心灵上的安慰。通过返乡这种形式来告诉自己:我是一个有根的人。让自己在摇摆不定的漂泊中,找到一份让自己安心的归属感。
但你再回头看看这块你曾经归属过的土地,它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那份熟悉。有学者指出:在时代发展的洪流之下,一场伟大的乡村的消亡不可避免。但其实消亡的又何止是乡村,还有我们那眷恋着的故乡。在失去故乡后的我们,余生只剩流浪。
我看着远方奔跑着的小孩,现在的这个地方只是他们的故乡罢了。那片我眷恋着的土地,只能在回忆里寻找它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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