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夹杂着兴奋和不安的下午终于是来了,看了一天的电影,班主任例会是最后一节,早就隐隐约约隔着两扇墙听了隔壁班开会的内容,但当深深向我们宣布时,还是紧张地放大了瞳孔—— 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人回答,好像内心毫无波澜。

开学了。
教室里并不喧闹,大家谁也不认识对方,大抵是无话可谈。
我自寻一处,想来今天是我执勤,便又起身在教室里招呼了一嗓子维持纪律——这必然是很画蛇添足的——教室很快便安静下来,静的出奇。
木门框上端的玻璃上红字贴着三个大字:奇迹班。大概是上一届留下来的,有些歪歪扭扭的。
这个班还蛮乖的嘛,我心里暗自寻思,比初一好管多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乖了吧……
真的好安静啊。
01
自从成为了八年级的一员,我依旧按照初一的方法,课间从不留时间活动。但不同的是,原来是四个人管班,可现在只有我一个。
绝大多数班长都是挂了个闲职,惟有临近上课时,才会出来领读课文。对此,我很是愤懑。
至于上课,同学们更是体现出了夕阳红的气质,逼得老师经常需要大喊“说话啊”。我一概把这种现象的罪因归结为班里男生的问题。
上课铃响了,老师在台上唱戏,我们在台下看戏。没有叫好,没有呼应。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下课铃响了,日子久了倒是蛮活跃,但调好座位后周围没有较熟识的女生,下了课也只能闷闷自己地坐着。
周围传来刺耳的大笑声,我能看到他们的后槽牙在闪闪发亮。
堵住耳朵,周围嘈杂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看到旁边的人嘴仍像刚才那样一张一合,依旧做着夸张的表情,浮夸的动作,像是一个默剧小丑。
一只濒死的鱼在大口吮吸着空气,五官滑稽地挤在一起。
后桌男生又踢到了我的凳子,他蹩脚地道歉,挠挠头,不知所措。
他们好烦。
我不喜欢这里。
02
一片安静。
上学期在疫情的突袭下被迫提前结束,但这一半的初二给我带来的似乎只有困窘与难堪。坐下时凳子不见已有两三次,丢三落四找不到课本也是家常便饭,还常常有上课期间东西掉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一排的侧面有一扇窗户,我常常喜欢从那里望去,看见一座座高楼在雨后斑斑驳驳的,脚手架上一个工人正往上攀爬;看见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冬日里的大雪肆意舞蹈;看见阳光经过闪亮的玻璃,悄悄穿透了窗边人的身体。那人穿着校服,规规矩矩,又百无聊赖的。
03
我在屋内看外面的风景,却不想到环顾四周被阳光映亮了的样子。
04
春天来了,初二的下半学期开始了。
和煦的春风携着柳絮,温柔地打着羊毛卷,飘飘荡荡,晕晕乎乎,又忽地窜进窗户,争走了些停留在黑板上一次函数的目光去。
课上出现了一些模仿语文老师说话口音的活宝。
同桌上课打瞌睡的样子很可爱。
政治老师会在体育课后给大家分糖吃。
物理老师常常在上课时因我们起哄而脸红。
女生的课本上多了些偷偷写上的绰号。
学校终于想起来还有活动经费。
高楼上的雨渍干透了,刷上了亮丽的黄褐色。
仲夏的闷雷又响起来,数学老师笑骂我们没见过打雷。
倒至那春光灿烂,教室角落的孩子趴在课桌上打着盹儿,一阵风又从窗外刮入,带着满天柳絮和闪亮亮的灰尘,将窗边人衣角掀起层层波浪,书页呼啦啦地作响。那人重心不稳,一个栽头,被风轻盈地托了起来,悬在空中。春日白昼长,此刻的火烧云恰好映红了天。
耳鸣过后,亦是无声。

06
期末考似乎是紧跟三调来的,匆匆忙忙总复习,匆匆忙忙考完试,匆匆忙忙回到学校。以为会讲卷子,结果看了一天电影。
有人传小道消息说下午就要分班了,过后直接升初三。大家激动地讨论起来。
夹杂着兴奋和不安的下午终于是来了,看了一天的电影,班主任例会是最后一节,早就隐隐约约隔着两扇墙听了隔壁班开会的内容,但当班主任深深向我们宣布时,还是紧张地放大了瞳孔—— 一如既往地安静,没有人回声,好像内心毫无波澜。
是怅惘吗,还是欢喜呢?
回头看到后桌男生的桌子比其他人的都靠后一截,想来疑惑却又忽地知道了答案。
就像我站在讲台上,大家自觉地安静下来。
深深讲完话,下课铃响,良久无言。属于八年级的这场戏,终是落幕了。
07
我看到学校的铁大门内,鲜红色的奇迹班贴在玻璃上,躺在教学楼的废墟里,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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