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作者: 柳下闻 | 来源:发表于2019-03-10 00:14 被阅读0次

(一)

        读完余华的《活着》,脑海里总萦绕着夕阳下两个福贵被拉长的身影,从此之后便是真正相依为命。

        它真的不是堆砌的悲剧,仅仅是对人生的放大与加速。置身事外的你我很难想象接二连三失去挚爱的感觉吧。他一次次的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却又眼睁睁的看着一颗颗给漆暗混沌的世界带来些许光芒的星星悄然陨落,无能为力。面对无常、怜悯、嘲讽、漠然,他真的无能为力。

        好在余华最后让福贵遇到了福贵,夕阳西下,慢慢地被黑夜吞噬,还会有一颗星星升起。可我总是想,如果一个福贵又是重蹈覆辙地突然与世长辞,另一一个福贵会做何。是真正的永夜,饱经摧残的人彻底对人生绝望,沦为行尸走肉亦或一了百了。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道: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二)

        不是唐家三少迷的我也听说过“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这句话。

        他创作小说来纪念爱情,奈何中途横祸飞袭。他开始把“放弃整个世界”这带着一起轻狂的山盟海誓豪言壮语变成无奈的妥协与乞求。何尝不是呢,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艰难得多,也违心得多,好像是人立于世守住自己底线的最后一张牌。更况且是对一个春风得意才气傲然的作家,对一个敢于放弃世界的勇者。原来,自己的生命乃至几十年来坚持不移的信仰这些立人之本在她面前居然可以如此地一文不值。

        那天他发了一条微博“我的木子走了。”那么,失去了这颗星星的你还愿意热爱整个世界吗?

书名一开始是《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整个世界》,记录我和我爱人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写了一两万字的时候,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我陪着她对抗病魔,有了新的想法,因为她非常乐观。我觉得我先要热爱身边所有的一切,把我自己内心正能量的东西传递给她,陪她一起走过最艰难的时刻,所以,我把书名改成了《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三)

        “嫌疑人x”石神先生本来应该在这个夏天死去的。幸运的是,久违的明媚活泼的花冈靖子小姐点亮了他混沌不堪的世界。他似乎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的时间仿佛终于透进来一束微弱的星光。他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并且幸福地活着。

        原来守护她们已经不仅仅是习惯那样简单了,他可以去杀人,去颠倒黑白,去与全世界抗衡。守护那颗星星证明了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每时每刻萦绕着他脑海以此证明他还活着。只是得知花冈靖子小姐认罪之后,他是否觉得自己早该死去,原来费尽心力自以为是地做的全部都是徒劳。他的人生一直都是黑暗的,那束光亮只是太过渴望的臆想,只是与世长辞最后的不甘。

        之后的石神先生,会活着吗?

花冈靖子小姐,我对您非常感激,当我对生活绝望,完全自暴自弃的时候,是您拯救了我。您一定觉得我不知所云吧,但我无所谓。花冈靖子小姐,美里小姐,实在感谢你们,祝你们幸福。接下来,请把我彻底忘了吧。千万不要有什么罪恶感,如果你们得不到幸福,我的所作所为都将付之东流。

(四)

      《霍乱时期的爱情》当地讲了什么故事,我或许只理解了冰山一角。

        阿里萨等了费尔米娜51年9个月零4天。期间他和上百个女性纠缠不清,从第一次懵懂坚贞的失去,到最后以此为释放苦楚的慰藉。他用情专一,始乱终弃吗?我觉得并非如此。

        从青年时遥遥相见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此生无他人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这50年漫长的时光,他到底为什么而活?是为梦寐以求爱而不得的费尔米娜,还是自己心中那份执着的自欺欺人的爱的信仰?庆幸的是,他等到了。

        假如天不惜人,费尔米娜英年早逝,阿里萨一切的坚持执着与等待化为乌有。一旦他几十年来一直追寻守护的唯一星光陨落,他的人生大概是堕入无边漆黑的牢狱了吧。他是会继续更加放肆地把感情寄托于纵情声色,还是一走了之又或者另有他选呢?

费尔米纳,我等待这个机会,已经有51年9个月零4天了,在这段时间了,我一直爱着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直到现在,我第一次向你表达我的誓言,我永远爱你,忠贞不渝。
在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期,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曾问自己,究竟哪一种状态是爱情,是床上的颠鸾倒凤,还是星期日下午的平静。萨拉•诺列加用一个简单的结论让他平静下来,那就是:凡赤身裸体干的事都是爱。她说:"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萨拉•诺列加觉得这个结论很好,可以用来写一首关于貌合神离的爱情的诗。

(五)

        第一次读到“君埋黄泉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我情不自禁的哭了。

        从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月夜与花时,少逢杯酒乐”到“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白居易和元稹两个人生前的羁绊大抵如此了。其中断然有太多旷世的喜怒爱恨交织,幸运的是,他们依旧选择了彼此。总有一个人要先睡去,对于白居易很不幸的是,那个人是元稹。或许就在他第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深夜之后,他终于带着疲惫与失落倒下,在久违的梦里,他见到了微之。是哭诉衷肠,说尽这些年的思念与不易,还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缄默,无从得知。

        我仅凭自己零星的学识猜测,之后的白居易并没有快乐过。所有的超然洒脱都是自欺欺人,为了掩盖失去挚友的落魄与心痛。这个世界再无他人了,这颗星落下之后,我自甘于黑暗中沉睡,于骤雪飘零消逝。我这一生已然筋疲力竭,没有什么欲望和冲动寻找下一颗星仰望了。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六)

      我是不是一个特别爱哭的小孩子啊?前几天听到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又是偷偷落泪。

        在经历无比破败沉重的人生之后,在否认最后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之后,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就像歌里唱的,感到不满足而哭泣的原因,一定是心中渴望着丰富充实啊。感到人生生的失落与黑暗,不正是因为曾经拥有和曾经灿烂过吗?只是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与得到的残酷折磨轮回,你是否还有勇气继续,你是否要自暴自弃,你是否要择一而终。

      这是一首治愈的歌,因为它最后说啊:因你这般的人存于此世,我开始有点期待这个世界了。

        只是若事实并非如此或他早你一步撒手人寰你又当如何?

“我本想这个冬日就去死的。可正月里有人送了我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作为新年礼物。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那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太宰治 《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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