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碧华,或许有些人会感到陌生,但如果提起《青蛇》,《霸王别姬》,《秦俑》,很多人怕是在心尖会涌起一种熟稔的激动。李碧华,便是这些电影的原著者。她曾有“天下言情第一人”的美誉,最善写痴男怨女,悲欢离合。
有人说,作家是专门造梦的人,编织一个又一个绮丽梦幻的梦境令读者体味。但李碧华的故事,在我看来,则是用来沉溺的,翻滚,,煎熬,挣扎,直至摆脱。
浮生的水,她偏偏舀了一勺,沉甸甸的,夹着燃尽的灰,泼进了亘古长新的纸醉金迷,给风花雪月披了一层湿淋淋的艳色,现出几分世事的仓皇与悲凉。
常有人将她与张爱玲相较,她只淡淡的回句:“我是她的读者。”
笔锋辛辣,悲凉,她们的文风何其相似,但李碧华只是香港的李碧华,从不是上海的张爱玲。张爱玲最后避隐美国,尝的是咀嚼不断的落寞,而李碧华则爱极了这俗世烟火的繁华,行走间恨不得描摹尽昼夜的五光十色。
我爱极了李碧华。从我16岁读到《青蛇》,看过张曼玉袅袅婷婷的妖媚,王祖贤眼底的惑人流光,我便深深溺进了李碧华的低声吟喃中。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写下如此暧昧缠绵又不失冷静决然的文章!
李碧华: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欲后来,我偶然看到,她所写下的人生向往: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欲。才猛然惊醒,是的,这就是李碧华!
高楼束阁,梦起飞的地方
李碧华,原名叫做李白。她生活在乡下的旧式大家族中,那里有纷扰不断的人事,有迷昧朦胧的艳情,更多的是遥远历史的灰尘。这些于她的文字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些影响。
翻读她的作品,会发现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味儿。描写现代的作品中已经淡化了多许,但是凡是跨越了时间的故事,都携着衣上灞陵雨的仆仆风尘。
想来,在那些仰望四角楼阁的日子里,除了来往的大雁,还有一个女孩脑中零零碎碎的幻想,被风吹起,飘向远方。
那高楼束阁,是她最初的梦开始的地方。
此后经年,她写最美的文字,喝最浓的烈酒,一任岁月辗转,身后是非。不管不顾,在香港的摩天大厦间构筑着自己的茂林修竹。
我为东道主,不做奴才文章
第一次在《霸王别姬》开篇里读到“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婊子只和在床上无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我心神俱颤。
《青蛇》里她勾勾缠缠的写下“谁敢说,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冷峻尖锐到仿佛能刺穿一切。
《胭脂扣》中她浅浅呢喃“真实的东西是最不好看的”。如花的一双醉眼,却是看不透十三少的三尺情渊。
…….
从来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甘愿以身试遍烽火新茶之人。她的文字自然也是浓墨重彩,绮丽绚烂如烟花般让人目不暇接。
有研究者说,她是女权主义者,因为那些如花般的文字绵软中藏着刺,不小心被刺中,便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但她从没掩饰过灿烂春光背后的暴风骤雨,刚烈与温存,并行于人世。
“我为东道主,不做奴才文章”,自有一种侠士般的傲骨,朝堂市井,无一不可。只因,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情不知所起,只朝朝暮暮
《牡丹亭》中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而在李碧华的笔下,爱情却往往是讽刺的代名词。
许仙眼中,得了青蛇或白蛇中的任一个,都点缀了他荒芜的命运,却将另一个奉作眸中泪,心尖血,好生爱惜;
如花先吞了鸦片,魂魄留存仍要寻一场镜花水月,大抵世人都接受不了爱过之人的老去,世故油腻,再不复当初的风流俊俏;
程蝶衣不过是想守着一辈子霸王,但是下了那戏台,霸王自有欣赏的虞姬,泣血哀啭,却也唤不回那个不爱他的人。
李碧华: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欲情之一字,唯心而发,哪里管什么长长久久,所愿的不过是永葆青春里的朝朝暮暮。
亦舒写情,精明冷静,仿佛敲着算盘计算着几斤几两,对方能否买得起。世俗到没有一丝浪漫,却也现实到令所有女孩神往。李碧华写情,总是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疯狂与绝望。不能自焚,那便共同燃烧吧。带着英雄赴勇就义般的壮烈与向往。
她写道:“人生所求,不外乎自由与快乐。”后来我看过许多女作家的文字,喜欢庆山的漂泊流离,感叹于严歌苓的细腻宽厚……却再也没有一个人给予我一段帘卷晴阳的静好时光,引我领略那些凄美艳绝的人生篇章。她的文字里,有我的青春韶华,有我的绵绵情思,更有我的梦与远方。
李碧华,第一次读到这个名字,我的脑海中映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倏尔就品味不了夏日的凉爽,隐隐觉得那荷花有种出世的凉薄。若有缘,在香港的霓虹闪烁间逢到,多想问她一句:“我猜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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