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婉时家给她送年糕,她刚下班没多久,饭做好了还没有吃。几个孩子在写作业,她邻村的两个姐妹在十渡上班刚回来没进家门先来看她。我和她两个姐妹也是熟识的,几年前都在一起上过班,还比较有话说。
我进门的时候三个人正在厨房说着啥,走近,原来是说去收吓着,也就是收魂儿,说人的三魂七魄受到惊吓会丢失一部分,那些有着特殊技艺的人用他们神秘的办法能够给收回来,重归神魂完整,神识如初。
农村人大部分都知道这个吧,相信的应该也在百分之六七十,可能还要多呢。其实我并不太清楚我现在住的这里,我是知道我娘家的,因为我妈就会这个,小时候村里东半部分是我妈,西半部分是另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比我妈厉害,她还会针灸,看香道,她是收钱的。我妈却是义务的,还自己搭东西。村里不论是大人孩子都信,有点儿不舒服了都过来收一番,然后有的当下就说精神好多了。我真的是见过立竿见影的,来的时候蔫蔫地无精打采,收完了就变的眼清目明神采奕奕起来。有人说其实是心里作用,一个心里安慰。不过妈也解释不清这里面的奥秘。
从小耳濡目染,我一直弄不明白,对这个半信半疑半敬畏。妈总想教我们姐妹三个学,说就是不像她一样做一个村子的,也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做做呀,小孩子被吓着是常事。
其实不用学,看着长大的,那些动作那几句口诀也早就烂熟于心,宝贝小的时候夜里发烧、闹没办法了的时候还真的就试过。总觉得这事太悬乎、邪性而且戾气太重,阴森森的感觉,是不积阴德的,我是从来不向外说的。
婉时男人刚去世那几天是收过一回的,后来就一直没去,今天她姐妹劝她再收收去。婉时这一阵总是打不起精神,我看的出来她是很想去的,她只是害怕完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家。我问去哪儿收,她说去邻村(就是她姐妹村里)。
邻村?我忽然脑海里滑过一个人影,记得她也会做这个,笑道:“不会是去廷如那儿吧?”
婉时告诉我就是去她家。
好吧,廷如我也是认识的,那时候我在她们村玻璃制品厂上班当过一阵子组长,她就在我那组,是个很热情好说话的。
当散散心吧。我说;“我跟你去。”
到了廷如家,却是没有在家的,有人请去饭店了。她大女儿说马上就回,让我们等会儿。这大女儿我不熟悉,她妹妹我认识,高挑的漂亮女孩儿,那时候经常去班上找廷如。
婉时和廷如大女儿她们都在厂里上班熟的很,说的都是厂里的事,我只好在旁边出耳朵。
差不多二十分钟吧,廷如回来了,一如既往的胖大姐。推门,看我们在屋里,先对着婉时笑了笑,又扫我两眼,没理我,然后又扫我几眼,仍然没搭理我。
这目光不瘟不火的,陌生的紧啊?不认识我了吗?好几年不见也难怪。我笑着打了声招呼,她几不可闻地嗯了声,还是淡淡的。
婉时笑着看我一眼,又扭头问:“认识吗?”
她说认识。
啊?我不信,曾经可是跟我很亲热的,居然几年不见就成这样了?那样热忱的人不可能变。肯定是没认出我。
其实我知道我这几年变化不小呢。前年我还是比较胖的,眼睛周围也一点儿皱纹没有,现在却是瘦了几圈,也添了皱纹了,老而丑,被认出才怪!心里暗暗涌起许多的失落和遗憾。
然后开始进行廷如的神秘工作,过来过去地找她的“作案”工具。
我在门口站着,我对她的道法工具啥的不感兴趣,就笑着看她这个人。
就在她和我擦身而过的忽然间,她像想起来啥,一改淡淡的表情,伸双手按住我肩膀:“哎?——哎?——”哎哎地连着喊了四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拉的长,按的我越来越用劲,眼里的兴奋满溢而出。
认出我了!
这才对嘛,我说不可能陌生到那种程度。我笑:“你终于认出我了?刚才我可难过了,你会没看出来我。”
她摇摇头:“是没想到,没想到是你,是你啊!瘦了,头发这么长了!漂亮了!”
这耿直的大姐以前直来直去的很,向来是有啥说啥的,这啥时候学会夸人了呢?
拉着我的手就不放了,那满脸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喜悦让我心里热热的。
唉,几年不见,还能相见如初,这感觉真好。
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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