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兰州

作者: 冲田总子 | 来源:发表于2018-11-28 21:19 被阅读0次

    兰州,兰州,生在兰州,却很少揣摩这两个字。

    兰州,兰州,待在异地,在掌心暗暗数着它的笔画。

    生命的原点是从兰州开始的,看着轻描淡写的那一点,我竟生出一丝叛逆的心思来,离开兰州,越远越好。

    什么原点,快点远点。

    因为知道落叶归根,所以一成不变的衍生出一丝厌恶的感情。每一根树干,每一片枯叶,我都看腻了,真的腻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然后一个巨大的脚掌踩过,“呲啦”,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我的原点已回归原点。

    我喜欢自己决定飘落的方向,不顾他人的议论,揽上一缕狂风,消失在广阔的土地上。我要自己决定我该向哪个方向转,不顾离心力,不顾引力,狠狠地将自己甩出去,奋不顾身。

    我没想到,兰州两个字在兰州很少见到,或者说我很少注意。

    最后一次离别,是一个朦胧的清晨,我与母亲坐在兰州拉面馆。冰冷地筷子探向碗内,是一片温暖的世界,晶莹的肌肤搭在筷子上,雾气随之席卷而来,包裹在面的边缘,白嫩的肌肤若有若无,似乎在挑逗着我。我不予理会,狠狠塞到嘴里。

    好烫。

    我咧嘴笑了,眼角却跑出一颗晶莹的露珠。母亲笑笑,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一点都没变吗?

    什么没有变。是这碗牛肉面?还是我这想要飘荡的心?

    母亲曾告诉我,兰州拉面是世界上最长的东西,我不相信,偷偷去拉面馆点了一碗拉面。像拉面的师傅一样,搓搓手,然后将手塞到碗里。好烫,我的手猛地缩回去,顺势打翻了碗。我哇哇大哭起来。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吐着信子的长蛇,我相信了母亲的话,拉面很长,比蛇还长,还会咬人,我对拉面也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后来啊,父母亲工作忙,我每天去兰州拉面馆与拉面对峙,但每次都不长记性,总会被白蛇咬一口。

    可是,今天这碗拉面,真的不长。我还没吃,就已经见底了,筷子与碗底清脆的碰撞告诉我,我该走了。

    拉面,真的不长,兰州到W城的距离是拉面的多少倍?

    不再想了,狼吞虎咽,一股脑全部下肚,热气在肚子里打转,我瞬间感觉暖暖的……

    离开面馆,天已蒙蒙亮了,最后看一眼面馆形影单薄的招牌:

    兰州拉面。

    只身来到W城,灯火喧嚣,没想到“兰州拉面”也是那灿烂的一部分。径直来到面馆,到了门口,却顿住了。原来,“兰”的每一横都不一样长,“州”的每一竖也不一样长,“兰”的头顶有两点,“州”的中间有三点,真是有意思,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了。把兰州的每一横每一竖拼凑在一起,有没有兰州拉面长?“兰州”这两字重叠在一起,竟有些像我刚吃过的兰州拉面!我吃拉面是在什么时候了,我的记忆竟有些模糊。心在寒风中打颤,老板娘走出来,嘴巴一张一合。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知不觉,我竟喜欢用拉面来衡量长度,但可笑的是,我连拉面的长度都不知道。大概有一碗拉面的长度,我终于从W城回到了兰州,车程有一碗拉面的长度,摇摇晃晃,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兰州。

    兰州的夜晚是寂静的,兰州平日的繁华暂且搁置,静静的躺在夜的宁静中。夜很黑,路边的小店却如指路的星星雀跃地闪着,我跌跌撞撞走了进去,原来是兰州牛肉面馆。

    “老板,我要一碗面。”

    听到老板熟悉的口音后,我安详地找了座位等着,闲暇之余,竟在桌角撞见了“兰州拉面”这几个字。寒冬将手染的冰凉,我搓了搓手,握住拳头,伸出食指,指腹描摹着阔别已久的一笔一画。

    面呈上来,我看着这碗面,觉得有些熟悉,眼前的景象与过去的记忆相重叠,不知是多久,我的手里也捧着一双筷子,向着拉面探去,送到嘴里。

    好烫。

    我没忍住,眼泪一瞬间喷涌而出。

    从原点到原点,是一根牛肉面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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