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迟迟不肯出来,怕搅扰了美丽的好梦。屏儿老早起来了,穿着新衣服,在饭厅伺候程太太早点。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程太太问。
“习惯了。”屏儿说。
“安之呢,昨天休息的好么。”程太太问。
屏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的紧张,兴奋,加上酒精,弄的她疲惫不堪,躺在新床上,所有都是新的,棉被的香味,蜡烛的香味,木头家具的香味,都成了催眠大师。
程太太看着屏儿低着头,也不想为难她,心里想着看她们的造化吧,不必硬推软拽的强求,总会有个能成的。
“坐下吃饭吧。”程太太说。
美丽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晌午,被子盖的好好的,身边有安之淡淡的味道,可转头看人已经不见了。美丽定定神坐了起来,摸了摸散乱的发髻,拆了发卡,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在肩上。
外面的雾层层的落到天井里,屏儿提着食盒送去书房。安之提笔在写字,写一半划一半,桌面上堆了好多废了的。
“放那边就行了。”安之指了指靠窗的几上。
“好的。”屏儿说着放下食盒,看到美丽站在门口,“大少奶奶。”
美丽过来,看都不看屏儿,挑起食盒盖子,里面是两人份的早点。
安之看到美丽过来,扔下笔,转身去开书柜。
“你先出去,我们吃早点。”美丽盖上食盒盖子对屏儿说。
屏儿的卧室在书房的内厢,平时是安之起卧的地方,内厢是不能去的,屏儿犹豫了下,去了外厅。
书房里只剩下安之和美丽。
“你不吃早饭么。”美丽打开食盒端出来两碗稻米粥,里面有红枣枸杞桂圆,点心是糯米卷,一碟素烧鸡。
“这雾这么大,怎么出去看戏啊。”美丽看着窗外的浓雾越聚越重,“人跟人照面都分不清了。”
安之不理美丽,继续看书。
“这么大的雾,你能看清字啊。”美丽有点恼了。
安之继续沉默。
“饿死了,昨晚上吃得不少啊,怎么这么饿,”美丽很快喝完了粥,点心也吃了大半,“剩下的我都吃了,你自己去厨房吃啊。”
美丽丢下碗筷,往程太太那边去,程太太正陪着程老爷说话,按例,年底程府是全家看戏的安排,这天也不例外,郭管家去外面招了两辆黄包车,程夫人,胡美丽,信之,怀之,若廉,屏儿,一行六人,在大雾里消失。
若廉在徽城似乎打听不到什么。雪颜意外死亡,被程家归结为下人照顾失职,短短的半个月,从微恙到病亡,潘幼诚怎么都不敢相信,丧女之痛渐渐平复,冷静下来看疑点颇多。刚出月子,身体弱是可以理解的,着了风寒是可以治疗的,雪颜为着刚出生的宝宝不肯服药是可以理解的,但只是风寒,怎么会伤及性命。潘幼诚的疑虑一天天堆在心里,访了多处名医,伤寒在这个年代致死是很少发生的事情。潘老爷找来若廉商量,唯有去徽城详细了解。
潘若廉小心查访关于雪颜的生命最后那段的事情,唯一的线索是叫兰心的下人,而兰心此刻正在上海。
美丽这两天心情大好,走在哪里都哼着曲儿,安之对她则是避之不及。程府安逸的过完春节,节后若廉回了上海,马无疆调防去外省,吉庆班依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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