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关系的好坏在于经营。
经营关系是件复杂的事,其中涉及好几个人、收获、付出、对等、维持……
琢磨关系是件累事。
我妈和她妈的关系不算太好。
我妈基本上没有进过学堂,从双脚能灵活地在地上跑开始就帮我的外祖母放牛、放羊,接着洗衣服、煮饭,然后插秧、割水稻、上山砍柴……
一直干到24岁,然后嫁给我爸,我妈说外婆还找我穷爸爸要了一大笔聘礼,直到我妈嫁给我爸四年后才还清聘礼借债。
我妈嫁给我爸初期仍然像没出阁的姑娘一样爱她的父母。
自己家里养了鸡鸭兔子舍不得吃也不让我爸吃,养大了杀一杀、剃剃毛,往我外婆和我大舅家送。
在外债没有还清的情况下,过年过节必定从还债款中掏出一笔孝敬外婆,再少不能少了外婆的红包,再省不能省掉大舅礼数。
每年春节前,我妈必定要放下手中一切事务,走四小时山路到我外婆家帮她洗上一个星期的老宅。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好些年。
直到我大舅要做生意,需要一大笔钱。
那时候我已经上初中,家里不仅还完了外债,还靠着省吃俭用存下几万块钱。大舅开口借钱,我妈二话没说直接从银行取钱拎到大舅面前,大舅很感动,约定好要给相应比例的利息作为答谢。
后来,大舅生意越做越好,人也越发目中无人。我妈要准备买房,找他还钱,他推三阻四,再三催促下,他终于给了本金。
几万块钱借了五六年,大舅并没有按照约定给利息,反而因为我妈催促还钱心生埋怨。
从那时候起大舅对我们家保持距离,近而影响到外婆与我们的关系。
外婆渐渐的不愿意到我家,在外人面前总是夸赞她的另外两个女儿(我妈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公开场合下说话让我妈挂不住面子。
我妈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不再借钱给我大舅;过年过节的礼数减半;不再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搬到我外婆家。人前人后开始对我外婆有怨气。
关系的经营非常微妙,当一方的需求不被满足时,这段关系的平衡就会打破。
外婆希望女儿能像以前那样在物质上表足心意,在精神上多加陪伴。
我妈希望外婆能主持公道,戳穿蛮不讲理的大舅,希望在外婆口中能够听到同另外两个女儿一样的夸赞,希望外婆一视同仁,爱她如同爱其他孩子一样。
外婆年老,在她老家的风俗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儿子是需要倚靠养老的自己人。所以她没有办法主持公道,更不能戳穿不讲道理的大舅,因为她要靠大舅给自己养老(外公已经去世二十几年)。因为重男轻女的缘故,她更不可能做到视几个子女一视同仁,况且每个孩子的家庭经济情况不同,能给她的物质支持不同,这导致她对几个孩子更加区别对待。
我妈心性高,外婆不愿主持公道,她在心底里无法原谅外婆和大舅的行为。因此引发一系列负面情绪,每次看着外婆就觉得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根源均来自她。
因外婆的重男轻女,导致自己没读书没文化;因为外婆的弱势,导致自己被亲哥欺负;因为外婆的贪婪,导致自己付出了很多还背上了坏名声。
双方没有要忍让和低头的意思。
随着关系的恶化,渐渐的外婆和我妈很少往来,一年见一次面我妈也有叨叨不完怨言。外婆听了一脸的铁青,愤愤地再把我妈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我大舅,造成恶性循环。
现在都情况是外婆基本不来我家,如果在亲戚家碰上面,我妈丝毫不避讳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外婆的缺点以及自己从小没受过教育的委屈。外婆受气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私底下对我妈极其不满。
我妈要外婆一视同仁。外婆要我妈如同以往般孝顺。但是双方都做不到,当然,这也有客观因素存在。
关系发生问题的时候不应该选择抱怨,而是想办法解决,如果实在无法彻底解决,总也有控制恶化的方法。
有人说“当一段亲密关系已经无法亲密时,那就保持面子上能过得去吧!”
如果非要追求完美主义的话,亲密关系演变成面子关系,这肯定是无法容忍的。但是,生活总在智慧地教育我们,再美好关系可能都会有撕开皮扯开肉的时候,为了不看见血肉模糊的状态,拿跟针缝缝补补总好过皮开肉绽。
我妈需要做的放下她的负面情绪和多外婆的怨声载道。接受现下的处境,无论的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还是博学多才的智者都无条件接纳自己。
至于过年过节表心意的事只需尽力而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掏空自己给别人,如果有,那在他觉得划不来的那一下,他的负面情绪一定会像洪水猛兽般涌来。
最后是“面子关系”,在里子已经坏掉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好面子关系的人是智慧的。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在心里极度厌恶的情况下还能给对方留足面子,不使对方难堪,这是一种同理心、一种善良的表现。我妈需要做的仍然是对外婆的嘘寒问暖,有时候假意的事情做多了也慢慢会演变成真情。
作为小辈不敢对晚辈有所要求,只是单纯就事论事、剖析情况。如果我妈做不了的事,作为晚辈的我有义务代替履行。
无论哪一段关系,有能力给的人一定是强者,在经营关系中也一定要先给,不计较回报地给,给出了福气,该来的回报迟早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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