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两点钟与女儿一道出门,她去上学,我去上班,留下小狗花生米看守屋子。花生米自然很有意见。听见它的爪子不住地扑抓着防盗铁门,发出簌簌簌急促而焦躁的可怜声响。下到四楼,看见前面一对老两口,老先生手上用网兜提着几只鸽子。我问是不是信鸽,他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楚,估计是“信鸽”的意思吧。老两口走得慢,很有涵养地停下来,让出一条路,方便我俩匆忙先行。
下到底楼平坝上,我问女儿知不知道鸽子,女儿说知道,我说你知道有两种鸽子吗,女儿回答不知。我好为人师的职业病顿时发作,便一边走,一边给她啰嗦:“一种是菜鸽,又叫肉鸽,这种鸽子喂养起来是专门为人类提供嘎嘎(肉肉)的;另一种是信鸽,驯鸽的人坐火车或飞机把它运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放飞,十天半月后,它们就会不远万里地一一飞回到生养它的家园。”
一贯深爱动物、心肠慈悲的女儿,立即批评道:“无聊!”我赶紧以退为进,接嘴说:“确实无聊哈,为什么不一道坐车或坐飞机返回呢,非得要让人家冒着生命危险翻越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地回归呢,是不是人类潜意识里对动物,都有一种深层次的虐待心理哟。”但是,为了让她理解这样傻乎乎的“无聊”行为背后有着历史文化的原因,我还是耐着性子,换一个角度说:“你应该看过电影里飞鸽传书的故事情节吧?”
女儿这次乐呵呵回应道:“看过,看过,有意思!”我这才放心地启动了对她的放飞信鸽“无聊”论的批驳。她来了兴趣,主动发问:“信鸽是怎么驯化的呢?”我说:“技术上,具体怎么样驯化,我不知道。但不外乎先选择品种,看血统,观察它的眼睛、翅膀,和飞翔的姿态,再一点点尝试着驯化,经过一步步淘汰式的筛选,最终成功地从一大群鸽子中挑出几只来。被淘汰的嘛,都成了菜鸽——盘中餐喽。”
没想到我这一说,触发了女儿的联想。她想起了念小学的时候看过的一本写一只狗的书,说书中筛选导盲犬,先抛食物给狗,如果那狗二话不说,一扑都上去了,也就被淘汰了,而那狗如果足够聪明,就会观察喂食的人是否善意是否别有用心等等,这样的狗就被选中了。呵呵,她还记得这个有趣的技术性细节,而同样看过的我,怎么对此竟毫无印象了呢。
我一边赞美她的记忆力,一边引申延展着这个细节的含义。“狗如此,人呢,不过如此吧。”接着,我开玩笑地拿贪吃馋嘴的小侄儿作比,说:“看来刘二狗是没有资格成为一只导盲犬的了!花生米呢,更不得行,你一开门,它就往外面拱,毫不顾及自身危险,以及主人的反应……”
女儿说的那本书,她说看过两遍,我看过一遍,想起那可爱的狗狗,名叫“可鲁”,日本书籍,但都记不得书名了。懒得去书柜翻检,不好意思打搅正做作业的女儿,网上一搜,原来叫《再见了,可鲁》,“2001年出版后,在短短8个月内即创下了13次印刷的惊人纪录,以破竹之势销量超过百万。在韩国和我国台湾省,该书一出版即成为超级畅销书。21世纪伊始,温柔、诚恳的可鲁就成为全亚洲人心中的最爱。”(出自百度简介)

米兰·昆德拉说:“狗是我们与天堂的联结。他们不懂何为邪恶,嫉妒,不满。在美丽的黄昏,和狗儿并肩坐在河边,有如重回伊甸园。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不觉得无聊——只有幸福平和。”
但我觉得,昆德拉说得太煽情了,小说之说言过其实,至少我家花生米就并非如此温良恭俭,它会汪汪汪表达“不满”,它会汪汪汪表达“吃醋”,它会以不按规矩大小便来“报复”我,甚至还会摆出咬人架势来“反抗”压迫,个子小,底盘低,但浑身充满知恩图报、爱憎分明的原始野性,在我眼里,它是一只无组织、无纪律、蔑视党纪国法的自由主义狗狗!
后记:
整理完这篇陈年旧文,回头打量审视,颇感怪异的是:和女儿说驯鸽的都嘛,还没就此讲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又扯到狗狗身上去了哟!从记录的文字逻辑上看,开始我掌握着话题主动权,一步步牵引着女儿的思维,可说着说着,一高兴,却被女儿不经意地拐了一个弯儿,于是我顺弯而下,仿佛被她牵着鼻子……在此申明,我不属牛,也不属狗!怎么又扯到狗狗身上去了哟?要怪只能怪花生米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