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池塘，那季荷香

文/蓝天

荷香依然

周末的午后，从浅浅的睡梦中醒来，阳光已从宽大的落地窗上转到房间的山墙上，起身，抬头看天，空中有大朵大朵的云儿飘过，天空蓝白分明干净澄澈。

伸手拿起日历，“七月”两个醒目的大字跳入眼底。忽就想起，七月正是赏荷季，往年的七月盛夏时，总喜欢顶着烈日四处去赏荷，今年的此时，池塘里的荷花又会是怎样的情形了呢，这么一想，七月喧闹的街角公园里好像真的就有淡淡的荷香飘进了屋子里。

不知为何，今年的自己变得慵懒散慢， 不是因为年纪，就一定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太久的原因，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消极味道呢。念及荷花，依然会想起周敦颐 “出淤泥而不染”的名句，也依然会忆起小时候外婆家的那一池荷香味。

荷香依然

荷花拥有坚贞、高洁的美好品质，它因成为品德高尚的象征而倍受人们喜爱。从古至今，文人墨客们都给过荷花极高的赞誉。他们把荷花称为“君子之花”、“水宫仙子”。“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南宋诗人杨万里赞美荷花的诗句一直流传至今，可见荷花的美是多么让世人称颂和难以忘怀。 而我对荷花情有独钟不仅是源于周敦颐《爱莲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描写，还源于小时候外婆家旁边的小池塘里的那一朵朵洁白的莲。

四五岁的时候，住在外婆家，那时候，外婆家走出去没多远就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种有一种白莲，冬天的时候，看到舅舅穿着连体的胶衣从池塘里用脚踩出一根根白白粗粗的莲藕，舅舅每递上一根莲藕时，站在塘埂上的我就会欢呼一声。那时候，看舅舅挖莲藕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幸福，因为外婆除了会留下一些莲藕给我们做菜，做藕饼藕粉吃以外，她会让舅舅把其余的莲藕拿去集市上卖，从集市上回来时，舅舅总会给我买许多好吃的，平时吃不到的零食。

每年春末夏初，小荷才露尖尖角时，舅舅就会给池塘时的小荷施肥。到了火热七月，阳光灿烂时，营养充足的小荷便开始赶趟儿似地，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地生长着那片叶子，荷叶挨着挤着、密密麻麻地长着，中间没有一点儿空隙。夕阳的余晖落去，外婆会摇着手中的蒲扇，一手拉着我，一手拍打着追赶我的蚊子，拉着我来到池塘边，看到满池茂盛浓密的荷，外婆紧皱的眉头会渐渐地舒展出笑意。

“今年又有藕饼吃喽。”笑盈盈的外婆开心地低头看着我说。那时的我其实并不懂得外婆的意思，但我知道一定是有好事情，不然外婆不会这么高兴的。现在才知道，荷叶长得茂盛，秋冬莲藕才会结得壮实，也才会有好的收成。看到外婆对一池荷的喜爱，自然而然地，从那时起，我便也对荷生出了一种特殊的情意。

荷香依然

其实爱那池莲还是有其它原因的，当然，和吃也是脱不了干系的。那时，池塘边外婆不仅种了桃树，还种了李树，还有柿子，葡萄、石榴。荷花盛开时，正是暑假时，更是桃子、李子、还有柿子、葡萄成熟时。午睡醒来，去池塘边的果树上，随意摘几个果子，回到家里，拿本书，坐在外婆的蒲扇下，边吃边看书，或者是边吃边听外婆那“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情景在当时是多么的惬意舒适。

太阳下山后，外婆煮饭时，独自一人，搬张小凳子，来到池塘边，一边欣赏着田田荷叶，嗅着淡淡荷香，一边品尝着酸酸甜甜的果子，一边看着外婆家厨房顶上烟囱里那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蓉子，回来吃饭了。”烟停，饭好时，外婆会在村口敞开她洪亮的嗓音，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此时，闭目，我依然记得外婆慈祥的面容，笑容可掬的样子。每每念及那段日子，总是哽咽着不能言语，也总有泪水盈满眼底。

那口池塘，那季季荷香，那些果树，还有与外婆相伴的那些日子，一直陪伴着直到我嫁为人妻。

荷香依然

到了读书的年纪，我离开外婆到了县城。那时，我从课本上知道了周敦颐，看到了《爱莲说》，我知道了荷花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质。原先以为种荷只是为了收莲藕，有菜吃，直到那一刻，对荷我才有了更深一个层次的认识，对莲也有了更高的敬意，于是，也是从那一刻，我便一直用莲的精神激励着自己，要求自己要做一个像荷一样品行高洁、善良、勇敢、正直、热爱生活，关心他人的人。

虽然读书的无奈让我离开了外婆，但是，每年的寒假和暑假，只要一放假，我都会早早地回到乡下陪外婆一起看舅舅穿着连体胶衣下池塘踩莲藕，看七月荷花盛开，品七月果树上酸酸甜甜的果子，感受外婆的那轻摇的蒲扇子，看外婆让厨房顶上烟囱里的炊烟袅袅升起。

参加工作嫁为人妻，不得已随夫来到南方，于是，便不再方便常常回去看外婆的荷，尝外婆的果，看外婆家的炊烟再升起，直到那年夏天外婆离开时，我也没能赶回去送上外婆一程，此生，念起，总是痛彻心扉。于是，每每到了盛夏季，我都会到各处去赏荷，看到那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每一次赏荷，外婆家的那口池塘就恍若又在眼前，小时候外婆家的那池荷香总是萦绕着我，让我深深眷恋，久久回味。

荷香依然

去年去千灯湖赏荷时，极目四望，接天莲叶无穷碧中，

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白的如玉，粉的似霞，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徐徐清风吹过，拂动一池的荷，风动荷动，香气袭来，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荷花的清丽，荷塘的芳香引来了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昂首伫立于翡翠般的荷叶上，神气十足。它们一会儿飞跃，一会儿又在碧玉盘上站立，真是令人羡慕不已。那时的自己就曾过，我要是能变成一只玲珑的小鸟儿，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飞向小时候的那池荷去，飞回到和外婆在一起的那些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温暖甜美日子里。

我知道，那一该，我是发自内的渴望与神往。此刻，我又再一次开始向往，向往着回到早些年，回到我的纯真年少时，哪怕就那么短短的一会儿，能让我再见见我的亲亲外婆，能感受下她温暖的怀抱就好，可是，我知道，时光不能倒流，一切都只是幻想，因此，这个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季，我只能任由怀念漫长而忧伤地在心间回荡。

“妈妈，想什么呢？”一脸笑意的女儿走近身边轻声地向我低语。

“走，带你赏荷去。”没等女儿应允，我快速起身准备好防晒用具。

……

荷香依然

有人说：在某一个时段，会喜欢一首歌，一句诗，一个饰物，一件衣物，当时以为那是唯一，是空前绝后的至爱，是无可替代的当下。后来，渐渐地，才知道，那首歌，那句诗，那个物件，只有吻合了自己在某个时段特殊的的心境。其实不然，一直以来，对荷的喜爱，在我心底从来都是无可替代，无论当时还是如今。

       ――后记

       20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