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企业电视台改编,办公室气氛不好。
艾禾看了看低声交谈的同事,出了门。她直奔省台新闻组。
因为是教师节,新闻组的公告栏里写着教师节报道策划案。
艾禾看了一眼,和台里老师们去职校和幼儿园采访回来的选题内容大差不差。不由心底一酸,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新闻组的几个记者聊天。
这里她常来,主要是送一些他们要的有关企业的素材。往往记者们蜻蜓点水般的到了企业转一圈,拍摄完被采访人员的同期声,剩余的画面就需要艾禾他们提供了。
正说着,新闻组组长颜料来了,“现在这活越来越难干了,说好的新闻里插软广,硬生生地改主意了,把钱给了网宣那边。宁愿交违约金。”颜料说完,看见艾禾,又说:“你们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了吧?怎么着,来探探我们的路子?新闻就是个屁,观众,哦,对,现在不叫观众,叫用户,得跟着他们的爱好跑,天天讲故事,还得是三言两语完事的那种,要不,他们没时间,没精力,兴趣点也就集中在那么三两分钟的两亩三分地上。”
艾禾笑笑,说:“我就是来问问你意见,我是继续做文案编审,还是去跑市场拉业务。你这么一说,得了,明确了,换个活法,我去市场部。走了。”
鲁邦中午出门的时候,跟媳妇说回来吃晚饭。然后,他就不知不觉走到了街上。这个月的任务又泡汤了,说好的软广变了卦,齐霖玩儿了他一把。“妈的,得问问清楚。”鲁邦站在橱窗前,吸了最后一口烟,狠狠地把烟蒂丢脚下踩碎了,往德常路走去。
艾禾也到了德常路口,她从省台出来,想着颜料的话,心里五味陈杂。在企业干了三十多年,改革大大小小不断,每一次都会有阵痛,每一次也都会朝着设计者的方向走,有积极向好的,也有差强人意的,但人们都全盘接受了这个结果。既然是改革,就一定会有利益冲突,不同的是有人是攫取者,有人是受损者。道理和事实摆着,她懂,大家也都懂。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久到习惯都成了一种工作,甚至于是生活方式而不自知。现在要彻底打乱这种方式,她从未有过的感到疲惫。兴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艾禾想到这一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嘲的笑了一声。她朝齐霖的公司走去。
这天是周末。写字楼里四点已经基本空无一人。
齐霖和鲁邦在办公室扭打激烈。
艾禾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拍摄下当时的情景。等鲁邦走了后,她才敲门进去。
齐霖给艾禾一份合约,是预支给他们改制后的媒体中心五年的广告业务单。
齐霖的秘书玲娜给了任冉一笔钱。
任冉来问艾禾。艾禾建议她把钱还回去。
玲娜把任冉还回来的钱一捆一捆的往外扔,“谁能证明它是我给你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任冉不知所措地看着。最终敌不过玲娜,一路跟着捡钱。艾禾在远处干着急,她拿出手机拍摄下面前的一幕。
媒体中心挂牌那天,颜料过来祝贺,见到艾禾,说起一件事来。“艾禾,我们台里的鲁邦自杀了,想不开,不就是一单业务没完成嘛。比起过去,工作和生活的确是哪哪压力都大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艾禾心里一惊,稳了稳神,说:“怎么就判定是自杀了?”
“他老婆自己去公安局说的,拿了鲁邦的一封遗书。”颜料不在意的说着,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说:“我先走了,一会还有个新闻策划。”
遗书?艾禾夜晚回到家里,她打开电脑,反复看齐霖和鲁邦扭打的镜头。
电话突然响了,“哪位?”
“鲁邦。”压低了的男中音从电话线那边传过来,令艾禾的太阳穴轻微地跳动了两下。
艾禾到达电话里鲁邦说的地方,已是临晨三点。这里是在建的滨城三号桥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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