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荞二熊
我生君已老
“咿呀~咿呀咿~”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永生池里传来一阵咏诵，低沉，轻柔，似千丝万缕的结，解不开，割不掉。
池水泛起涟漪，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雾气，隐约可见一只纤细的手，拿着木勺舀着水，洗涤着自己布满灰尘的心。
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在歌声中，那池里的少女警觉的起身，一转身，衣服已服服帖帖的套落在身体上，没有半点湿透的痕迹。
“谁在那里？”她慵懒的靠在蘑菇树下，微眯着眼，似是被那池里的水蒸的困倦，那白玉的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蘑菇树粗糙的表皮。
“小姐，抱歉打扰到你了。小生来自北边的村落，来此寻求永生池里的水。请问......”
“永生？何谓永生，不过是无趣的人渴望长生不老杜撰出来的罢了!”
“这......图纸上显示就在这一块呀.......”
“呵，你相信这派胡言!倘若真有永生，我又何至沦落于此。”不过是许久未出世，这世间竟如此迂腐，少女眼神流转，掀起阵阵波澜，不出一会儿，又归于大海般的沉寂。
“小姐.......这.......”
“回去罢，这里不是你该久待的地方。”
“可是......好吧，只是爹的病......唉!”
“嗯？”
“爹患了重病，大夫说此病罕见，怕是治不好。小生偶然听说永生池里的水可以治愈一切疾病，便夜以继日的寻来.......罢了，都是些家事，劳烦小姐费心了......我这就离开。”
“.......慢着，这个蘑菇拿去给你父亲炖了熬汤喝吧，也许会有效果。”不知何时，少女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占着些泥土的蘑菇，她伸出手，递给他。
那书生有些费解，还是向她道了谢。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
少女看着书生走远，蹲下身，头靠在巨型蘑菇树上，仰望着血染似的天空，低声呢喃。
“末生，真是可笑，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永生池。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你我也不会阴阳两隔了吧。”
少女捡起飘在地上的落叶，边角已经泛黄，不在意的用手佛去灰尘，含在嘴里吹奏了起来。
“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少女的睫毛微颤，不时几颗泪珠滑落。她本该是东家傲气满满的小女儿，偏偏爱上了年长的师傅，她跟着他学笛，吹箫，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听着他清冷的声音，她知道自己陷了进去。爱情来的莫名其妙，又似乎本该如此。
只是她一天天出落得愈发婷立，而他也一步步跌入病魔的深渊。直到有一天，彼此再也无法跨越这道鸿沟。
她便寄住在了这片曾经朝夕相处的池塘边，似乎他也不舍得看她冷清，这片池水边一夜间长满了蘑菇，雾气环绕。她视他们为珍珠，日夜守在这里，呵护着他们。谁曾想到，这偏僻的地方也有人能发现。
月色渐亮，少女偏过头去，靠在蘑菇树下入睡。
几日后，大批人马驮着麻袋，举着铲子赶来这。
“大人，就是这，这里的蘑菇是灵丹妙药!”只见那书生不知何日已戴上官帽，贪婪之情快要溢出。
“全部挖走!”只听那哐当哐当的声音响彻云霄。
听说永生池一日之间被催毁，连最细小的落叶都未能幸免于难。听说那少女也不知踪去，听说那最大棵的蘑菇树怎么也铲不下来，听说那颗奇怪的蘑菇树上染满了血红色的癍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