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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征文|揉碎在吵闹里的爱情

[父母爱情]征文|揉碎在吵闹里的爱情

作者: 星云_fighting | 来源:发表于2020-10-24 22:12 被阅读0次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说实话,很长的时间里,自己都不认识它,也没人告诉过我,即便今天,虽有点了解,不过也是模棱两可的感觉而已。

    所以,当看到“父母爱情”征文四个大字,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父母有爱情??

    来自网络

    从我有印象开始,他们可是没少吵过打过闹过的。‘离婚’二字也是他们频繁提及的字眼,家里的锅碗瓢勺每年总会摔个稀巴烂,甚至有的时候还把‘死’字都用上,准备喝药上吊,一了百了……

    这样的父母,有爱情的存在?曾经我以为他们是没有爱情的,是不幸福的,特别是在见证了爷爷跟奶奶之间发生的一段情深意切的,被我解释为爱情二字的时候。

    如今,看到简书关于“父母爱情”这个征文活动,不得不让我穿越到过去,回顾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路,试图找到他们爱情存在的痕迹或者说找到他们没有爱情的确切证据。

    能否找到呢?还不是很清楚,只能一点点拨开那记忆里的云雾,试一试了。

    虽然征文活动里的一句话这样说。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爱情是什么时候吗?99%的人是在父母身上。

    如今说来,我大概就是那1%吧。我第一次感受到,并被我解释为爱情的事,是发生在爷爷跟奶奶之间而非父母之间。

    01

    我的母亲,是有一些文化,读了一年初中。反之,父亲则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程度,一直在家里劳动帮忙挣工分,通过媒人才有了他们这段跨省婚姻。

    母亲健康的那段岁月里,他们间大多数的吵闹甚至呕气,并不是因为钱这个东西,而是生活里的鸡毛蒜皮的事。

    比如,母亲总喜欢拿村子里那些地里活和家务活齐揽的男人跟父亲比。可这些,在父亲看来,我做地里活都已经够累了,回来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下,还让我帮着做家务,那岂不是更累?!你一个女人家,地里庄稼活又做不了重活,让你做做家务还不耐烦?!

    母亲往往反问他。

    “那某某家的男人,人家不仅做地里活,还去窑厂烧窑,都不知道累么?人家回来了不还是两口子一起做家务么?!”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句话真的形容他们的矛盾实在是确切不过的了。

    往往经过这样一对比,他们间吵架就不可避免了,特别是当父亲一个人去地里干活,而母亲在家里只是洗洗衣服,喂喂猪顺便辅导我作业等,这类在父亲看起来并不算什么活的行为,等父亲回来了,饭还没开始做的情况下,父亲的怒气一下子冲了出来,一边嚷嚷着骂起来,一边打了上去。

    “你妈的*,老子干一天活累的跟啥,回来了饭都还没做,人家其他家都在吃饭了!也不知道,你不去地里干活,在家里到底忙些啥!非要等哪天把我累死了,你娘俩才高兴是不?!”

    母亲大概挺委屈的,往往一边哭着嚷嚷着跟他争辩自己没有偷懒,一边相应的扑上去打他。

    “你是去地里干活了,可谁又闲着呢?真以为我在家里坐着喝茶,看蚂蚁上树?说到累死,怕累你倒不如去捯饬点老鼠药,一家人一吃也就一了百了,都死了就好啦!”

    瘦弱的母亲肯定打不过父亲的,只能在嚷嚷完,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西间的床上,趴在被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父亲看没人给他吵了,他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往厨屋里走去。

    “妈的,你还有理了!去看看人家家里的女人,不光地里活干的利利索索的,收工回来,饭也做的现成当的,不都是等男人回来,端住饭碗都吃饭了么?!你不做饭,老子去做,真有本事,看等会你鳖娃可白吃!哼……”

    父亲虽然话是这样说,等饭做好了,他还是回去母亲的房间门口大声地说。

    “饭做好了,起来趁热吃吧,可白任性了!”

    “我不吃!饿死算了,省的让你看了闹心!”母亲大概为了争一个骨气,赌气地说。

    “行,真长本事了啊!不吃算了,看到底饿谁!老子吃了!”父亲大声回怼一句就去盛饭了。

    与此同时,父亲往往会把我叫到厨屋灶台前,对我说。

    “你妈现在有本事了,当了甩手掌柜,了不起!我盛一碗饭,你给你妈端过去,让她吃点。”

    母亲看到我把饭端来,停止了哭,只是柔柔的对我说。

    “你先放床头的凳子上吧,妈不饿,你赶紧去吃吧,别饿坏了!”

    事后,母亲的那碗饭,往往等父亲去地里干活后,才一个人热不热凉不凉地将就着吃了。我想,她应该是怕被父亲轻视,也给自己多少留点面子吧。

    02

    我十二岁那年的春夏之交的一个午后,母亲突然不省人事,父亲在番茄地里绑番茄秧,还是我去地里把父亲叫了回来。

    当父亲匆匆地走进院子里,看到母亲的脸一下子变得黄的吓人,瞳孔也跟着变黄了。

    “看看,你这是图啥?!真是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啊!一辈子就知道省啊!吃饭总好热不热凉不凉的……”

    不等父亲的话说完,母亲就打断了,断断续续地说。

    “你去村里教会里,让几个姊妹们过来帮忙做个祷告,一会就好了!不用花一分钱的!”(母亲信基督教的)

    父亲略显责怪地说。“都病成这样了,还靠上帝?看你是信入迷了,如果真能治好百病,那要那些医生干啥?!”不等母亲回答,父亲又接着说。

    “白怕花钱,有病了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好好配合医生才能好的快!信教,我不反对,姊妹们坐在一起,唱唱歌跳跳舞,读读《圣经》都怪好,可是也要分清主次啊!我去找个乡亲帮忙,赶紧开拖拉机把你送到县城里找医院熟人早点检查检查吧!”

    母亲不知道是病折磨的开不了口说话还是被父亲的话说的哑口无言,总之她默默地躺在堂屋的一张凉意上。

    事后,母亲在村子里一个大叔跟父亲的帮助和陪同下,用手扶拖拉机送进了三十里外小县城的公医院里,托医院里面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很顺利地给母亲做了检查,确诊为黄疸肝炎。

    才有了病历,开始对症下药的进行一系列的治疗,最后才能在命悬一线里活了下来。为了母亲的病,父亲把当时家里仅有的一千块全部花光了,还欠了几个亲戚几百块,几度连我一百多块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母亲虽然活了下来,但她也开始了自言自语的生活,父亲开始既当妈又当爹,去扶养我长大。

    03

    在母亲自言自语的,人生的最后十二年里,依然不少挨父亲的揍,受不少的苦,在我看来就是像虐待般那样。

    比如,她经常会在夜里突然大声地骂起来,吵的周围四邻不得安宁,当然劳累一天的父亲也不能好好睡觉。

    这个时候,周围的邻居们都会跑到我家院门口,略带不解地问父亲。

    “咋啦?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吵起来了!好好劝劝吧,大家都累一天了!”

    父亲只是冷冷地说。“她是皮痒了,三天不挨打都着急!不收拾收拾她,不会老实的!哪天打死了,都老实了!”

    于是乎,母亲的身上又是劈头盖脸的伤痕,被父亲狠狠地关到门外,让她躺在房檐下的土地上一边去闹去吧!

    那些邻居们见状,只能一边叹息着一边离去。“可白打了,怪可怜的!唉,真是的,过家人,真不容易!”

    有好多次还是大冬天,西北风呼呼地刮着,让躺在被窝的我都不寒而栗,况且被关在门外的母亲,她的每一句自言自语都深深触动着我的心,扎心的疼,生怕母亲被冻出个三长两短,将来上了岁数,肯定一身病,受大罪。

    我只能不管不顾地爬出暖被窝,点起灯,拉开门栓扶母亲进来。父亲对我这样做总是不满意地骂我,说我这样做,会搅和了他睡觉,影响白天干活。

    没有办法的我,只能一边用担保的话回应父亲,一边尽最大的耐心和最温柔的脾气来安抚母亲,消除她的怒气和怨气,让她早点睡下,我也能早点躺下,还夜色一个安静。

    这样一来,总少不了要坐在母亲的床头,少则一个小时多则两三个小时的陪护和安抚,她才能睡着,我才能离开。

    期间,她并不安静,我只是尽可能地让她把声音压低一些,父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责怪我了,默默地睡去了。

    04

    不管是母亲未病的时候,还是病了以后的那些日子里,‘死’这个忌讳的字,总会被他们提及。

    特别在母亲的最后十二年里,耳边听到父亲对母亲最多的一句话。

    “你也活的也结实,咋还不死?!狗吃了饭还能看门,你吃了饭会弄啥?托生个人,真是瞎可惜了,还有脸整天乱喊乱叫乱跑,没个人样!要是我,早跳茅池子(厕所池)淹死了!”

    我总会觉得父亲有些冷血,听到后总是不经意地替母亲怼他。

    “我妈当初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的聪敏姑娘,嫁给你了,如今这样了,你就拿她跟狗比,咒她死,她死了,我都成了没妈的人了,到底对谁有好处?!”

    父亲冷笑着说。“死了她也不受罪,多好!看她活的像个啥!这样的妈有啥用!还舍不得!”

    我略带气愤地继续怼。

    “照你说,死了多好,那人们咋都拼命干活挣钱干啥,不都找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奶奶不是也常教我‘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的道理么,我能嫌弃么!古诗也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一个女人十月怀胎受了多大的罪才有的我,那种疼你知道?不管她如今变成怎样,都是我妈!我没有资格说嫌弃的话!谁也不能咒她死!”

    这种情况下,一直觉得父亲冷血,对母亲缺乏爱的深情,断断想不到几年前,母亲去世后,出棺前的最后一夜,他竟然当着我的面大声地哭了一会。

    我带着吃惊的眼光看了看父亲,他正在擦眼泪,为了尊重死者,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悄悄地出去了。

    可是,当时心中在暗暗地想。

    “父亲跟母亲吵闹了一辈子,甚至母亲死前那段病中的岁月里,不少次咒母亲早点死,如今人死了,他不应该高兴才是么?为何要哭?”

    我试着去推测并一一否认自己的猜测。

    如果说,父亲只是为了演戏,所以才哭一会表示表示,那么他不是应该当着乡亲们及参加葬礼的人的面,大声痛哭?没必要一个人站在棺材前大哭!

    如果说,父亲只是为了给死者一个安慰,所以才哭两声,那么他是亲眼看着她挣扎着咽下那最后一口气的,哭两声就能安慰她当时那种生死无助的怨恨?不可能吧。

    如果说,父亲只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证明他的无奈,所以才哭几声来间接地说明他的心情,那么,他也没必要去哭,难道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去埋怨别人的人了么?不管怎么做,事情已经如此了,我没什么话说,更不会去怪责父亲。

    如今看来,父亲跟母亲还是有爱情的,这一桩桩大小事中,不难发现这种痕迹。

    尽管多是吵闹里和病中的咒骂里度过他们短暂的情感历程,但我可以用假设的办法去印证他们爱情的存在感。

    如果他们没有爱情,吵完架谁还会管你死活吃不吃饭呢?

    如果他们没有爱情,何至于为了看病,花光所有的积蓄甚至借钱求人帮忙为她治病?

    如果他们没有爱情,何至于做到对于她那些吵闹的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如果说他们没有爱情,又是什么让他在她死后的棺前大声痛哭呢?

    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的爱情?那我可就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行为可以用爱情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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