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这不知是第多少次他问自己了。他只知从有意识开始,他就身处这片天地未分的混沌之中。
但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又让他知道,盘古开天辟地已十万万载,天早已极高,地也早已极厚,他不可能回到鸿蒙之初。
"那,我是谁,身处何处?"他叹息一声,又继续开始对出路的找寻。
在这里,他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可能已是十年八年,也可能只是三五十天。此地无太阳照耀下的日晷,也无高挂碧空的北极星辰。唯他一人,漫无目的四处飘荡。慢慢,慢慢,空虚爬上心头,寻找离开路径的渴望越来越强。
这天,姑且叫做一天吧。他遇见了一个人,活生生无一分褴褛的人。他欣喜万分,等不及那人招呼他,他自己就向那人跑去。
"这位道友,你从何处来?为何来了此地?你可知出路?"来不及呼吸顺畅,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那人抬眼看他,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呵,这应该问你自己。"
他被这样的回答愣住,然后不确定的问道,"道友,何出此言?"
那人答非所问,"此地,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他看着眼前这人,一身光鲜,浑身上下是向前的勇气,与这灰蒙蒙的四周无一处相融。半晌后,他颇严肃地开口,"道友,认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人一阵狂笑,收声后带着轻蔑与不削,"你可真是胆小懦弱之极!"
对于这个出现在他漫长岁月里的人,他本怀抱好感,可这人对他的敌意犹如实质,让本就不知自己是谁的他更加迷惘。
"道友可否解释一二?"他本能有一瞬想转身离去,可被他按住了。他不知曾经的自己是否习惯于逃避,但这一次,在被长久困于这混沌之中后,就算对方所言为自己不喜,想快速寻到出路的迫切已压过了那丝本能。
那人斜乜着他,"呵,看来有点进步嘛。"
他好像获得了冥冥之中的指引,他知道眼前这人一定知道出路。所以,他诚恳一礼,"请道友不吝指教。"
那人正色,"你抬头好好看着我。"
他听罢,虽有些莫名,但还是开始认真打量眼前之人,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慢慢将他侵染。
"我们,是老友?"他实在不确定。
"友?对也不对,你再好好看看。"那人一副自信乐观的样子,似乎契合着他心底的某种臆想,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
他沉眼细察良久,虽仍持着怀疑,但不合理才是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真实,"你,是我?"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四周的混沌开始迅速消散,天光倾撒,耀眼的阳光让他有一瞬的不适,但他没挪步半点,就让阳光将他照亮。
眼前人开始变得透明,一句感叹从这人嘴里说了出来,"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啊。"
他知道这是混沌世界正在崩塌,眼前人也即将消散,那课疲于寻找出路的心在明悟之后突然颤了颤,抱歉的话就这样到了嘴边,"抱歉,我耽误你太久了。"
那人已几近于无,只留一句回应响在他的耳边,"以后,一步步坚定的向前走吧。"
然后,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风,悦耳的虫唱,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又繁华的人间烟火气。
"你这呆子,不就是论道吗?我之道与你不同,你倒是反驳啊,又这样闷葫芦,你再不开口,你的课业就没法结业了。"
他被突然来的声音惊醒,他知道,这是他的同窗。
他本是世家子弟,奈何家道中落,他在冷言冷语中慢慢自闭,逃避一切与他不善的言语。
但他实在沉溺得太久了,待今朝醒悟,已是结业典礼。他知道,他不能再逃,他需要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会,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胆小懦弱的他已蜕变成可掌门庭的男儿,中落的家道终将在他手里重振昨日之威。
他弯腰一例礼,广袖一收,在结业高台上站得顶天立地,就像消散的那人一样,眼里带着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开始了属于他的论道,和全新的人生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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