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乳房》

颜子原创&《裸露的乳房》

文/颜克

在菲律宾工作一年，每天早晨都去学校对面的公园散步，在公园里足球场的露天看台上，只要不下雨，都有舞者在跳舞，我常常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也有三三两两的观众，背着行囊的旅人，各种肤色，各种语言，在音乐的节拍中，你可以随时加入他们的队伍，也可以随时离开！听着劲爆的音乐的看她们跳舞，仿佛我身体里的细胞也沸腾了。菲律宾的早晨5点多太阳都很高了，公园里的广场舞特别火爆，比我们的街舞跳的都好。在我工作的幼儿园里，音乐一响，孩子们也会跟着音乐疯狂跳起来，原创舞步，仿佛他们生下来就会跳舞！

公园里还有有挑着货郎卖零食和早点的人，也有晨跑的，散步的，但真没有打太极的！这时候有个年轻人走到我身边一个挑担子的摊前，搂起上衣指着自己系了带子的裤子，好像是带子解不开了，她头发很短，也很高，有165的样子，我本以为是个男孩，突然看到她裸露的双乳，桃子一样浑圆笔挺，才知道是个女孩，顶多20来岁的样子。那个卖早餐的货郎赶快把头扭了过去，退了退身体。她看到货郎不理她，转身走了，她走后货郎急忙挑着担子也走了。她又去了花池边另一个先生面前重复同样的动作，那位先生也急忙退缩。看来是智力有问题的傻女孩，她又向舞者们走去，很着急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裤带，有一个裹了头纱的女士停下舞步，走到她的身旁，好像理解她的意思，为她解裤带。原来，她真的是裤带解不开了，自己内急也没办法。那位女士很耐心的给她解裤带，但可能被她自己缠绕了很多圈，女士也着急，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我看到她把自己的戒指脱了下来作为工具为这个傻女孩解裤子。傻女用下巴夹着上衣，着急的挤眉弄眼，脸都有点变形了，我的目光停留在她裸露的乳房上，巧克力的肤色把浑圆结实的乳房衬托的更美丽，真的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少女，我摸了一下今天没有带随身的瑞士军刀，不然可以帮忙，我想过去，语言不通，也听不懂她们的对话，终究没有挪动脚步，我突然很难过，像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她。

女人天生有怜悯之心，我教的幼儿园大班里有两个漂亮的女孩，个子也高，还有一个个子超级小年龄也小的可爱男生，他们年龄差不多，小男孩像是小一岁的样子，每次去小便或是活动室玩，两个大点的女孩子都会拉着小男生的手和他一起。在活动室玩过家家，骑木马或者是跷跷板，俨然小姐姐一样的呵护和关心小男孩，他也很乐意和她们一起玩。小男孩是华裔，有中国名字，叫罗迪，两个小女孩一个是黑人后代，一个应该有欧美血统，长的像洋娃娃，也有个中文名字叫茉莉，茉莉花还是菲律宾的国花呢，我们班二十多个孩子，华裔只有一半，还有其他国家的，他们愿意学中文，因为将来会讲中文，在菲律宾特别好找工作。有一次一个华裔菲籍小助教来和我一起上课，她在中国福建上大学，现在放暑假回国，她跟我说她听到两个小女孩叫这个小男孩宝贝，假装他的妈妈和爸爸，我俩都笑了，看到她们抱抱他，亲亲他，也就就不足为奇了。有一次男孩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一跤擦破一点皮，茉莉跑来给我说我也听不懂，她就自己跑医务室去给护工说，护工把罗迪带过去清理了伤口又贴了创可贴，真的谢谢茉莉。孩提时候的喜欢，是最纯粹的，互相亲吻，也是菲国的见面礼，记得第一次去华董家里，小朋友要拉了客人的手亲吻，朋友之间无论男女亲切的问候或分别也是拥抱和亲吻脸颊。两个小姑娘对小男孩的照顾，倒是帮了我不少，她俩也热心帮助其他小朋友，俨然我的左膀右臂，有时候我处理不了的问题还会和她俩沟通，小朋友沟通起来比我这个外教好太多了，当然爱是没有国界的，笑容也一样。母爱，是女孩天生具备的。

舞者又叫来一个同伴费了好大劲才给傻女解开，菲律宾的早晨也是二十多度，她们汗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傻女直接蹲着小便，然后就提了裤子走出看台。我很惊讶，公厕就在不远处，那些舞者应该见怪不怪了。我也无心再观舞，顺着公园外墙准备回学校，傻女的步子很快，远远的停在了公园边卖花的摊位，我看到卖花的老奶奶正拿了剪刀把她的裤带剪了，剪短还不够，她好像厌烦了这带子，让奶奶给她全部剪掉。可是，剪掉完的裤子就无法系住了，手一松差点掉下去，她只能双手提了裤子，她转身往看台走，和我擦肩而过，一脸无助的神情，目光呆滞，转身进了公园看台，我也无心再散步，回去的路上隔着公园的栅栏，一个花丛的角落，我看到她又蹲下，这次是在大便吧，还找了个角落。完了又旁若无人的离开，朝着公园另一个角落走去，那里好像还有一个蜷缩着的姑娘，长长的头发，破旧的衣服，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一家人。菲国没有计划生育，因为98%的民众都是天主教徒，不允许堕胎，听学校里华裔的中文老师说有些菲人的家庭会生十几个孩子，没有办法抚养了就去乞讨，政府不管生育，也不管抚养。我们常去的菜市场就很多乞讨的孩子，光着脚光着身子，一开始我们买菜的零钱都给他们，但只要给一个人，立刻会围过来一群，再后来我们都没有给了。我菲律宾呆一年，就学会一句菲语，中文意思是：我没有钱了。我也常看到年轻的父母带着几个孩子乞讨的，但欣慰一点的是他们多是健康的孩子，很少像某些国家要把正常的孩子弄残疾了再去乞讨，无论什么样的生活，至少他们和父母在一起，即便乞讨。那么我差不多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里的菲佣世界有名了，这么多的孩子不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和成长，成年之后只能去做佣人了。看来中国的计划生育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我们是义务教育，所有的孩子都能上学，至少可以到初中毕业。他们说这里的华人都是这里的上层社会，还有来这里的英国，美国，韩国甚至日本人，家里的佣人，司机，园艺人员都是菲人。

离公园越走越远了，那裸露的双乳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裤子，是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明天，她不知道是否还在这里，我该带条皮筋绳的裤子和女孩小背心给她，可怜的傻女。

第二天，因为琐事，已经准备好的小背心，一件粉色大T恤，还有一条皮筋的小碎花裤子没顾上给她送去，裤子还是我从中国带来的，第三天早晨还是那个时间，我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她们两个。我英语不太好，又不会说菲语，虽然公园里很多人，那天跳舞的裹着头巾的女士还在，我也没有办法问。我只能把衣服用袋子装好，放在她俩曾经呆着的公园一角，我看到地上还有一个毯子，她们晚上也许就在那睡觉，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回来。

再后来，我偶尔去公园，特意走过那个角落，却再也没有见过傻女和她的同伴，只记得那双裸露的，浑圆的，漂亮的巧克力色的乳房，如同一件雕塑一样印在我心里。

我记得看过一篇小说，大意是一个疯女人流浪到一个贫困村子，被老太太收留给残疾的儿子当媳妇，生了个健康的孙子，家里实在穷的饭都吃不上，疯女人被赶走流浪五年后又回到村子，同为女人，为母亲，当初赶她走的老太太估计念在她是孩子的娘的份上没有再赶走她，但从来不让她碰她的孩子，甚至没有吃过她一口奶，老太太怕疯女人的奶有疯子基因。疯女人话都不会说，但只要看到儿子，眼神里尽是母爱。儿子上高中的时候，步行几十里给他送干粮，有一次还给儿子摘了山里的桃子，儿子说好吃。第二周该送干粮的时候，儿子却没有等上疯娘，找到她的时候，疯娘已经满身伤痕永远的躺在了山沟里，身边是带给儿子的干粮还有几个青黄不接的桃子。

佛说，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在这充满诱惑纷乱复杂的世俗里，我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不能去做什么，人生而孤独，活在世上注定只能一个人走，没有人能陪你到最后，虽命该如此，但我们依然在抗争，傻女也许会遇到一个人，陪她走一程，生命如花，开也自在，谢也随意，如此，甚好。

后来再看到裸露的乳房，都会与傻女裸露的乳房影象重合，那个画面，如心底的一道伤疤，阴天的时候会隐隐作痛！

2020.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