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建东
年过半百,诸多往事都已记忆不清,唯独童年时期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现在回味起来,感觉如同昨日发生一般。童年之时发生的一切,都是时代刻下的烙印,有着当年岁月流下的痕迹,从中可以透射着历史风云变迁。
一枚鸡蛋
记得读小学时,父亲在公社里工作,每月几十块钱工资,母亲身材弱小,干不了农活,所以,生产队里就挣不到工分,父亲微薄的工资就得要花上一笔去买工分,以便年终能分到相应的口粮和柴草,以此养活家里大小五口人。
从我懂事起就觉得,村里都很穷,很多人家一年到头,能看到十块头的日子少之又少。我因父亲是公社里拿工资的,稍微要好一点,但我仍感到家里很穷,除了平时的柴米油盐之外,经常拿不出多余的一分钱,更虽奢望购买其他用品了。
我们上小学时,就要学写字,大都用铅笔,母亲极其节俭,舍不得整支铅笔让我带去学校,主要怕我不小心弄丢了。所以,只要我买来新铅笔时,母亲都要用柴刀将铅笔砍成两段,然后分半支铅笔让我带去学校。就这半支铅笔,还得要用布条缝个铅笔套,然后用棉线吊在脖子上,这样可以让一支铅笔用上一个多月时间。
有一次,我发现半截铅笔已经短得不能拿捏了,就缠着母亲要买一支新铅笔。当时,一支铅笔要三分钱,可是,母亲找遍了抽屉的角角落落,就是找不出一分硬币来,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因为没钱买铅笔,我哭着喊着不肯去上学。
母亲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出,到哪儿去找出三分钱来。这时,趴在墙角鸡窝里的老母鸡“咯得、咯得”欢叫起来。母亲大喜,奔到鸡窝里,摸出一枚还冒着热气的鸡蛋说:“好了,好了,把这个鸡蛋拿到小店里,可以换一枝铅笔了。”
我也乐了,拿着鸡蛋就屁颠屁颠往村代销店跑。到了小店门口,乐极生悲,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鸡蛋也飞出老远,“咔嚓”一声碰到了小店门槛上,鸡蛋打破了,我也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店老板娘看到,忙走出店门,她问清原由后,劝我别哭别哭,用一只碗把打破的鸡蛋收了,并给我换了一枝铅笔和一块橡皮。此事在我脑海里沉浮了许多年,以至后来我一看到鸡蛋就想起铅笔,一看到铅笔就想起破碎的鸡蛋。
火烧帽子
父亲是一个严厉的人,除了督促子女学习外,课余时间,必须要参加农业劳动,比如,拔猪草,捡柴火之类,是我放学之后的必修课。有时,我放学回家去拔猪草时,看到别人收工回家了,心里就十分羡慕:他们回家就没啥事,而我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做,晚上还得点煤油灯写作业。
我这人小时候贪玩成性,最头痛的就是每天没完没了的家庭作业。以前老师还特别喜欢布置家庭作业,让学生放学回家继续努力。
当时,我们村里还没有通上电,晚上照明,靠煤油灯点亮,以前煤油要凭票供应,没有票,买不到煤油,所以,每户人家对点灯用的煤油都十分珍惜,不敢有丝毫浪费。
为了节省煤油,我们一般都是几个同学晚上一起拼在一起写作业,小孩子在一起,一般都贪玩成性,写一会儿字,又嬉闹一阵,这时,父母就会催促我们抓紧完成作业,要节省煤油,煤油很金贵,点完了就没有了。
有一年冬天,晚上很冷,我和同学在煤油灯下写字,同学戴着草绿色军帽,伏在桌上。写字时太专注,把帽沿碰到煤油灯上也不知觉,直到帽子烧出一个洞,烫到头发了,这才跳起来,把冒着火焰的帽子摘下来,这事让我们嬉笑了很久。
犯错罚站
父亲是虔诚的共产党员,对毛主席有着深厚的情感依恋。每年的中堂上方,都要挂上崭新的毛主席画像,家风家训中,永远有一句这样的话:没有毛主席,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这个家。
我在小时候,属于顽皮类型,这也难怪,小孩子,大多贪玩成性,难免会犯点小错。父亲对犯错了的我,从来是不肯迁就的,他教育子女有一套独特的办法:就是让犯错的我,在毛主席挂像前罚站。
以前,家家户户都养猪,一是为了过年有年猪好杀,用于补贴家用,二是为了积攒猪栏粪,用于肥田。美其名为:养猪积肥,猪多肥多。而收集填充猪栏的草料,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所以,每天放学后,到田野里割草就成了必修课。
有一次,我放学回家,没有去割草填猪栏。而是跑出去玩耍了。结果,傍晚回家时,刚巧父亲从工作单位回家,看我没有放学后参加劳动,便开始训斥我:“不爱劳动的人,就是大懒虫,就是社会上的无用之才,你这样做,就是对不起毛主席。”
于是,我便被罚站在毛主席画像前。
同村的小伙伴,每每看到我被罚站在毛主席像前,一个个站在门口瞧热闹,时不时地戏耍我说:“今天又犯错误了?又向毛主席认错了?”我一脸无奈,但又拗不过父亲的严厉管理,只能乖乖地站着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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