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胡马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
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
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
译文:
有一匹胡马,被远放在燕支山下。它在沙地上、雪地上来回地用蹄子刨,独自嘶鸣着,它停下来东张张,西望望,发现自己迷路了。而此刻,辽阔的大草原茫茫无边,天色将晚。
之前一直以为韦应物 [wéi yìng wù]就是唐代一位诗人。对于他的成长生涯及经历或是府邸家境一概不知。当看到一篇文后便颠覆了之前的认知。原来他在大唐盛世年少时竟有这等辉煌境遇,又或是劣迹斑斑的自傲少年。文中又把我们带到那个盛世时期的辉煌顶峰,却又是一个纨绔子弟的画面:
不甘心回过神来的人,容易将他等闲略过。但另一些人则被一种气息吸引。停下来细细的读,像在雪天咀嚼梅花的花蕊,或者于夏夜独自倾听竹露的声响。
可以说这位诗人本性宁静而恬淡,似乎天生有隐士之风;说得不好听,却是,此君似乎生下来就是个中年人。从来没有年轻过。我在读《红楼梦》时因宝钗发过: 宝姑娘其实是难得的,可就是不像个少女,像这样的人一生中没有一个阶段可被成为“少女时代”。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论。
韦应物是京兆万年(长安)人(现陕西)。韦氏家族的主支自西汉时已迁入关中,定居京兆,自汉至唐,代有人物,衣冠鼎盛,为关中望姓之首。唐代民间流传这样的俗谚: “城南韦杜,去天五尺。”可见其显赫。所以到了韦应物的祖父这一代,家道已逐渐中落。但这个家族有着传承的良好艺术修养——其父、其伯父都以绘画名于世。韦应物就出身于这样一个虽显赫却已败落,有着隐逸传统和艺术氛围的世家大族。
十五岁,他因门荫(祖上遗留给他的最后的好处)左右千牛卫负责皇帝的警卫工作,通常由高级官僚的子孙充任,这是步入仕途的进身之阶,是许多人羡慕的远大前程的起点。韦应物如此年轻就成为玄宗的御前侍卫,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当时正是天宝盛世。多年以后,杜甫这样无限眷恋地回忆盛世: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开元、天宝盛世就是这样国力强盛、百姓殷实的年代。在这样的年代,十五岁的少年当上了千牛卫。这是真正的少年得志,出入宫闱、扈从游幸,荣耀无比,于是尽情顽劣,豪纵不羁,无所不为,肆无忌惮。
关于这一段生涯,韦应物自己后来百感交集地写道: “少事武皇帝,无赖恃恩私。身作里中横,家藏亡命儿。朝持樗蒲局,暮窃东邻姬。司隶不敢捕,立在白玉墀。”
诗人回忆: 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千牛卫,倚仗皇帝的恩宠成了一个无赖子弟。自己已是横行街巷的人了,家里窝藏着的还都是些亡命之徒。早晨就捧着赌具聚众赌博,夜里去和东邻的美人幽会。就这样无所不为,司隶校尉也不敢逮捕他,因为他天天在皇宫的白玉阶前站着呢!
好个“司隶不敢捕,立在白玉墀”!活画出一个胆大妄为、有恃无恐、亦正亦邪、既无赖又可爱的少年郎的形象。不知为什么,说到盛唐的游侠,读到“咸阳游侠多少年”,就常无端的想起这个画面,觉得韦应物是少年游侠中的一员——虽然他在体制内有个好差事,但人的本性常常与职业无关。
因为还年轻,因为自有一股江湖的侠气,更因为带着盛唐才有的任情尽性的浪漫气息,所以,这样的无赖子弟,虽然让人“恨的牙痒痒”但心底还是觉得有趣、可疼。前人也认为: “写得侠气动荡,见者偏怜。”(也就是偏偏喜欢)。
多亏了韦应物自己记录了这一切,我们才知道这位很恬静、很“田园”的诗人走过了怎样的人生历程,这更让我们感觉到: 盛世遇到年少——在横亘千年、厚重沉闷的历史山脉中,钻石般稀有而珍贵的发生概率,会带来何等“盛世气概”,好一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意气飞扬,痛快淋漓的大繁华、大热闹!
只可惜,盛世繁华很快就落幕了。安史之乱,玄宗奔蜀,三卫被撤,韦应物成了待业青年。尔后国运转衰,他个人也流落至“武皇升仙去,憔悴被人欺”的境遇。
繁华梦断。幸亏还年轻,经受得的起大幻灭和大觉醒,于是他痛改前非,折节读书,少食寡欲,常焚香而坐。竟似换了一个人。
代宗广德至德宗贞元间,他先后为洛阳丞、京兆府功曹参军、鄠县令、尚书比部员外郎、滁州和江州刺史、左司郎中、苏州刺史。德宗贞元七年(791)退职。世人称他韦江州、韦左司或韦苏州,就是由这些官职而来。
安史之乱对韦应物来说,标志着国运和个人命运同时发生大转折。等到他找到新的人生定位,或者说等到他成了另一个人,这时候,整个时代和他个人,都繁华落尽,归于平淡,收拾弦歌,入了中年。
好在繁华落尽时,他番然醒悟,奋发学习,积极向上。与清风明月相伴……最终又青云直上,成就了显赫地位和渊博的学识。写了很多的名作佳篇,成为盛世诗人。
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
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
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
白衣拾阶上青山,雨中不辨少容颜。
这首诗的线索留给各位看官……
年少轻狂的韦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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