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明的葬礼上她没有哭。人们有意无意提起这件事,颇具微词。她一如既往沉默。
喧嚣的葬礼结束后,她独自一人回到空荡的家。有电话不停打来,婉转试探,猜测她的心境,告诉她自己感同身受,鼓励她生活仍要继续。她静静听着所有安慰或埋怨的语言声调,一言不发。电话挂断后,走到他俩的白茶花旁,弯腰看着一朵朵小花,说:“今年你迟了。”
第一天夜。她睡得不早,总觉得这夜似乎安静得蹊跷。她以为自己会做梦,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清晨早早醒来。早餐依旧是一杯清水,和冰箱里剩下的一个牛角面包,逼着自己吃完,然后去上班。路过三楼的窗台,不见了那盆仙人掌。晚上下班回来,把买来的仙人掌摆在老地方。注视半天,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夜。通宵读书,看电影。看信佛的女孩儿写的只字片语。书是很好的纸质,有清雅的插页。拿出本子,抄几遍心经。一部老电影,看了很多遍。在女主人公找到爱人,微笑着拖着一条残障的腿走向他时,天微亮。那部片子叫做,漫长的婚约。
第三天夜。听一张专辑,从西藏带回来的梵音。喝自己酿的葡萄酒。微醺的状态下,按下几个琴键,这琴好久没碰,琴盖上落了灰尘,琴也走了音调,弹出的曲子不是她心爱的节奏了。她靠着墙壁,用手在墙壁上写字,分不清写的是个名字还是一首诗。
整一年,她去为他进行了那些古老的仪式。把五本手抄的心经放进燃烧的火焰里,对他说,你爱的山茶花儿开了。
家里已经没人再来,电话也停了机,人们没有骗她,他们的生活都在继续,然而都与她无关。
那花儿只开了一天便落了,她找不出原因。
周年祭后,她决定搬家了。只带走一个枕头,一些书和CD,一些衣物和那株不知道会不会再开的白茶,她不死心。
她从城南搬到城北,独自一人在骄阳下行走,走了很久到达了新的住处。十几平的简陋房间,窗子并不朝阳。
她开始整理行李,翻了半天,找不到那只刻字的桃木木梳,瘫坐在地上发呆。脸颊如火烧般,摸了摸眼角,原来,是有泪流了下来,只因着,她弄丢了一只刻字的桃木木梳,带在身边,整整七年。
她本以为,枕头,画板,茶花,CD,在她身边,能留得比人长久,结果它们也一一溜走。
她觉得重要的事情,其他人都认为次要。
物品散落在地上,她到楼下便利店,打付费电话,她对着电话沙哑着喉咙说:“我弄丢了你送我的木梳,从来不知道,这里的七月如此漫长,好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走过去了。”
挂了电话,她一言不发,放了些零钱在柜台上,老板追出来,面色尴尬地冲着她的背影喊到:“这个不能收钱,小姐,你拨的号码没有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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