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芳名:李纨
祖籍:金陵
排名:十二钗正册第十一位
身份:荣国府嫡子贾珠之寡妻,荣国府嫡孙贾兰之母
相貌:无。但从贾母择媳的标准来看,李纨一定是一位相貌端庄,天生丽质的女性。由于寡妇的身份,不得不卸去了脂粉,穿着打扮尽量简约、素洁,正是因为这样,书中并无直接的外貌描写。
判词:“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自评:在宝玉的生日中抽到的签花是一枝老梅,签语“竹篱茅舍自甘心”。
【正文】
曹公果真是钟爱这些红楼女子的,从不敢轻易用一个贬义词。
红楼梦女子花签,薛宝钗是“艳冠群芳”,贾探春是“瑶池仙品”,李纨如“霜晓寒姿”,都是极高的评价。
她们都美得极致,宝钗再艳俗,却也是倾国倾城、万人仰慕;探春再刚烈,却有着恢弘的器宇;李纨人们说她槁木死灰,却又像秋天的早晨一样清幽无比,也就是霜晓寒姿的意思。
一、这年轻寡妇的一切都过分寡淡
《红楼梦》里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太多了,而这位年轻的大嫂面目寡淡,性情寡淡,才能也寡淡。
从红楼梦前80回可以看到,李纨中规中矩,是标准的节妇。「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事实上,李纨的年纪并不大,比凤姐大一点,比尤氏小一点,约莫二十出头。但这个花样年华的女子完全是“槁木死灰”。她从不化妆,连胭脂水粉的装备都没有,衣服一律以灰黑色调为主,甚至电视剧里干脆她就是以中年人的面目示人。她的丫头素云说的好,「我们奶奶再不玩笑,也不让我们玩。」稻香村一片死寂,透出一股人生腐朽味!
第7回周瑞家的送宫花,隐写了一段李纨的寡淡人生。我认为这是对李纨描写的最好的一段,没有之一,虽然只有几十个字。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唠叨了一会,便往凤姐儿处来。穿夹道从李纨后窗下过,隔着玻璃窗户,见李纨在炕上歪着睡觉呢,遂越过西花墙,出西角门进入凤姐院中。」
这里只有27个字,却正是这27个字,写尽了李纨无奈的寡妇人生。在那样一个大好天气,所有人都在玩乐,李纨却在睡觉,这是什么人生?这里没写贾母,估计贾母在睡觉。二十多岁的李纨和六十多岁的贾母一样,可她们的人生却差了四十年!
多年来,她跟在老太太、太太身边侍候,谨慎小心,沉默少言,如果有一天她从人堆里消失,估计一时三刻不会有人察觉。大多数时候,你注意不到这个人,她随时可以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就连潇湘馆廊下的那只鹦鹉,都比她要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这青春丧偶的女子太过安分、沉默,如同现代我们中的大多数。
二、这寡淡女子的沉默中暗藏着睿智
李纨的一生,是一个青春寡妇孤寂的一生,就好似她住的稻香村,看似“纸榻木窗,富贵气象一洗皆尽”,其实就是雕梁画栋下的槁木死灰,是人力穿凿扭捏而成,绝非天然,也绝非李纨的本心和本性。
因为我们细细观察可以发现,李纨的沉默中,却暗藏着一种让人惊异的开明。
第37回大观园起诗社,是探春的主意。接到探春的帖子,宝玉倒是一百二十个赞成,但他胸无定算,只漫无边际地乱激动了一阵;黛玉谦虚推脱,写诗对她来说是自娱自乐的事,有没有别人来一起玩,她不太在意;宝钗淡定从容,并不愿意出风头,她在等其他人的态度;迎春、惜春不会作诗,可有可无。
闺阁女孩子开诗社,文学作品里,大观园应该是首创。探春起这个念头,是希望“直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认为那些男子们的高雅活动,说不定我们女孩子也可以玩得很溜呢。
这种与须眉男子比肩的想法,我们现在读来当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在“女子无才便有德”的年代,探春的这个念头,其实是非常离经叛道且不守女子本分的。
按理说,闺阁小姐的闲暇应该是做女红,做女红,做女红,所以黛玉、宝钗的态度,才这么含糊。就在这个时候,李纨来了。书上说,李纨笑着进门,说了三个字:“雅的紧!”就这三个字,一锤定音。
这位脑中只有妇德妇功的寡嫂,按她被灌输的思想,听说姑娘们要玩花样起诗社,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地来一番滔滔大论,然后要求姑娘们深刻剖析灵魂,天天写《烈女传》读后感,才是合理的样子。
凤姐说过,“姑娘们不好,你(李纨)还要劝”,不能跟她们一起瞎起哄,耽误学规矩。(第45回)
黛玉也说宝玉把诗社里的诗抄出去,是“真真胡闹”,认为“我们的笔墨不该传出去”。(第48回)
但是,李纨不仅不反对,还盛赞这是一件高雅的事。这份格调与情趣,放眼整个贾府的管理层,有几人能及?
三、她的慧心纨质给了少男少女们最大的尊重
王小波曾说,人最宝贵的,就是即便被灌输了很多标准,但还保持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无见无闻”的李纨,却是保持了这份难得的能力。
在老太太、太太手伸不到的地方,李纨的豁达明睿,给了宝玉和姑娘们最大的自由。
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因为宫里一位老太妃薨逝,贾母和王夫人都进朝随祭去了,凤姐卧病,大观园基本上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这天,恰逢宝玉生日,这群少男少女顿时萌生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要尽情狂欢的念头。
于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嗨了一个白天,犹不尽兴,晚上把大观园的门一关,瞒过了管家婆子的眼,在怡红院开夜宴。
一时间,该请的人都请来了,拥拥挤挤十几号,瓜果酒水排满桌。这个阵仗和时间点,连黛玉心里都有点虚:黛玉……向宝钗、李纨、探春等道:“你们日日说人夜饮聚赌,今儿我们自己也如此,以后怎么说人?”李纨笑道:“这有何妨?一年之中不过生日、节日如此,并无夜夜如此,这倒不怕。”然后就陪着宝玉和姑娘们,一起玩到了深夜。
这样的信任与尊重,试问除了李纨,还有谁愿意给?
【结语】
清人涂瀛在《李纨赞》中说:“李纨幽闲贞静,和雍肃穆,德有余矣,而不足于才。然正惟无才,故能闲淡以终。虽无奇功,亦无厚祸,渊渊宰相风度也,可与共享太平矣。”
尽管青春丧偶,但她的慧心纨质,犹如一枝“雪里红梅”,在春光中自然地放射出光彩。人们常说“淡极始知花更艳”,这或许就是李纨的人生写照。
医美话题:第一阶段,在府中的各种宴会和公开场合,李纨虽没有被直接正面描述,然而一直跟随家中长辈左右,地下侍奉。而到第二个阶段,元妃省亲结束她与众姐妹搬入大观园后,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李纨:从来都是清心寡欲,只有在大观园中才开始绽放出应有的年轻与活力。李纨的个人魅力,她身上的人性活力才逐渐开始展露,书中的她虽然依旧是一袭素色衣衫,不着脂粉,但从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却渐渐有了一个二十多岁少妇应有的明媚鲜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