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辈子的人生

作者: 旅行蛋 | 来源:发表于2018-11-12 10:28 被阅读74次

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你要不要过？

可是这里却在年复一年的上演。

中秋刚过，村子里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时候的小山村，还没有到秋高气爽很适合晒柿饼的北风天。但是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熟得通黄了，所以柿农已经开始忙着摘柿子、晒柿饼。

这里的柿子很多，漫山遍野，不夸张地说这里就是柿子的围城-柿子围起来的小城。整个县城的村落绝大部分都在种柿子，就拿从县城到我家门口的50里路来说，从头到尾路边全是柿子树。柿子是这里人的工作，也是这里人的生活。

霜降一过，房子四周的山头上，尽是一道金灿灿的景象，满城尽戴黄金柿。秋风徐来，吹过山头，漫山遍野的柿子随着秋风尽情摇摆；风吹柿叶摇曳的沙沙声，山头金黄柿子张扬的欢笑声，回荡山谷间，久久不消散。偶尔树枝上会有几个熟透的软柿子，红彤彤的像极了新娘的盖头，煞是惹人爱，随着微风而花枝招展。你会有种忍不住的冲动想要伸出手去“掀下“她的盖头来，可是手一触碰到她，又只能无限怜惜地不忍使劲。山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可是没有这么多的怜香惜玉，只要柿子熟透，从山头做好100米加速的俯冲姿势，直击软柿子最柔软处，一边啄，还一边不停地嘚瑟欢唱。

这里的农人利用自家门前或屋顶的平台搭建起晒柿饼大棚，金黄剔透的柿子去皮后，在或方或圆的竹筛里经历北风太阳十几天的沐浴，方能成为甜糯美味的柿饼。当秋日暖暖的阳光把小村唤醒，农户门每天一早便把去皮的柿子搬到晒架上。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竹筛上的柿子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懒懒的阳光洒在去皮的柿子上，柿子也在进阶为柿饼的路上贪婪地吸允着阳光，永不会饱。

柿子成熟也是农户们最忙碌的时候，秋日甚好，在山头摘柿子的咔咔声，会融合他们爽朗的笑声，从山的这头传到那头。晒柿饼的大棚旁，忙碌的身影不知疲倦，一个柿子的果皮在农户娴熟的技巧下，不断皮，一次性从头削到底；柿皮也往往在农户娴熟的操作手感下，蹦得半米高。随着机器的快速轮转，柿皮也波浪似的此起彼伏。和煦的暖阳，家里的小黑小白也会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惬意的趴在晒棚下，弯曲着四肢，任阳光肆意轻抚。微风一过，伸伸懒腰，继续着自己的秋日梦。旁边来了陌生人，也只是很嫌弃地半睁开一只眼，瞥两下，然后继续闭上眼睛暖日梦。

如果日子都在如此的暖阳下，我想当地的农人幸福指数肯定爆表。可是，这里农人一辈子的人生，却大多时候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农人的每一年都在断断又续续地抗争着老天的安排，几乎年年如此。生活在这边土地上的农人，面对的更多是无奈的艰辛。

从春天发芽，夏天挂果，秋冬晒柿，这里的人一年四季都围绕着柿子团团转。如今已到了丰收的最后时节，谁都不想这个关键时候还让老天捉弄，最祈盼的是老天能有给力的晴朗北风天。对于柿饼，最后一道程序“晒”，可谓才是耗尽农人精力的环节，前面即使半年的呵护，也不至于让农人殚精竭虑。

既然所谓的一个“晒”，当然就对天气有很严苛的要求。只有艳阳高照的北风天，才能晒出浓郁阳光味的柿饼，口感非常新鲜甜糯。除这之外的天气，对晒柿饼都是一种考验：雨天，柿子只能等待被霉坏；阴天，柿子难以干爽；晴朗的南风天，柿子的糖浆如同水一样往下滴。所以，农人都说自己的活看天吃饭，其实一点不假，这很需要上天的眷顾。这里的农人需要等风来，看天摘柿，等待晴朗的北风。如果风不来，只能干着急。而最让农人忌惮的是连绵的阴雨天气和南风天，遇上阴雨天，已经上筛的柿饼大多只能等待被霉坏的命运，无力拯救；遇上南风天，虽然有太阳的晴朗，但柿饼的成型也很忌惮回南天，柿饼很容易发臭腐烂。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霜降一过，柿子会加紧成熟黄透下去。柿子进入成熟的自然黄过程，如同时间一样不待人，也如同机会一样悄然而逝。如果连绵不断的阴雨或者南风天，柿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树上的柿子一天比一天熟透而无能为力。不是农忙的季节，只要下雨天，就是村里人最娱乐欢快的日子，打牌、闲聊、聚餐等等在这个时候最活跃。但一到柿子成熟的季节，虽然你还是能看到不少打牌、闲聊的人群，但更多的是忐忑、无奈，握着的是牌，想的却是柿子。

在难能可贵的晴朗北风天，每一个柿农都得拼劲全力的与时间赛跑，起早摸黑加紧晒柿饼。无奈的是，阴雨和南风天的日子，就像风一样，每年都会隔三差五的如期而至，从不迟到。要想有连续的好天气晒柿饼，哪只能是理想的美梦。至于今年，阴雨天气却来得特别早特别频繁。

国庆黄金周，这里是大好的晴天。当全国人民忙着到处游玩的时候，这里的农人却是片刻不停歇地忙碌着。但国庆刚一过，10月8号天气开始糟糕起来，下起了今年以来来得有点早的秋雨。本来农人都以为雨下个几天就结束了，到15号，已经一周了，雨还是撒了欢地下个不停，下雨的节奏丝毫未见减弱。每天都见许多农人驻足门口，无力的目光望着门外哗啦啦的雨滴，一边埋怨着老天，一边内心又不断地祈求着上苍。

祈求并未带来老天的怜悯，雨还是照样自顾自地下。那些在8号之前上筛的柿饼，因为连绵不断地下雨天，稍微干爽一点的柿饼上面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白色的霉点；还未怎么干爽的柿饼，柿子内的糖浆开始成股成股的往下滴，竹筛下的地板都厚积了一层厚厚的糖。即使雨天绵绵，滴下的糖浆也吸引了一大波蜜蜂嗡嗡的到处飞舞。从下雨的第10天开始，每天都会将霉坏或者滴糖浆的柿饼筛选出来，一桶一桶往外倒，也是把前面起早贪黑的辛劳一桶一桶往外倒。

就在这样如坐针毡的连绵雨中，农人度过了煎熬的大半个10月，直到10.27号，才终于看到这个月的另一次连续太阳的开始。

10.27号一早，第一缕晨光刚洒向村落，村里的马路上嘟嘟嘟的三轮车声音已经是此起彼伏。下了快将近20天的雨，可把农人憋得够难受。这天一晴，风转北，迫不及待上山摘柿子的农人恨不得一天24小时是白昼。7：00之后，往村子里随便走走，山上柿子林里尽是忙碌的身影。天气预报显示，未来的半个月左右都是北风天为主的晴天，之后又会出现连续不断的阴雨天气，所以这一天开始大家恨不得一个人分身成10个人抓紧干活。中午，摘满一车回来之后，匆匆吃个午饭又再继续上山摘柿，一直忙碌到天黑。天已经完全黑，晚风吹在人身上不免瑟瑟发抖，走在村里马路上，依然能遇到很多摘柿晚归的农人，男人开车，女人端坐驾驶座旁边，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