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这样一种体验,将一次次约饭当作一场场微电影,一场没有导演的,由你自己表演并且为每一场电影画上,遗憾或是美好的结局。
吃什么与在哪儿吃,是这部电影的片名,奠定了整个片子的发展基调;至于饭后要做些什么,就取决于演员本身了,有些电影会有彩蛋、花絮,而有些则是正儿八经的谢幕收场;席间你们四目相对的谈话,以及时不时出现的肢体上的以表达情绪的小动作,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谈话都在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方向。甚至出现毫不顾忌形象的爽朗的笑,显然这部电影已经进入高潮。
细想起来,我与不少有趣的、无趣的人,一起吃过形形色色的餐食。此时我得从脑海深处将那些顽固到已经牢牢黏在记忆里的往事打捞出来,一点一点曝于白日青天里。
中学时代的感情,像一口充满二氧化碳的雪碧,细碎的酥麻感。第一次一起吃的是西餐,很普通口感的牛扒,甚至有些过于熟了,一口咬下去,胡椒味儿并不能掩盖浓郁的牛肉味儿。天蝎座的他,每次吃饭总也不抬头,一个劲儿的玩手机,坐在对面的我尴尬且不开心。小女生的心思大抵是想要喜欢的人多关注一下自己吧。而天蝎总是自顾自的吃着饭,并且两个人毫无交流,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这样的故事没有高潮也不会存在彩蛋的,这样的吃饭体验,舒适度可以说是负的。
不得不说我的闺蜜,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的友谊。处女座的她是爱吃肉的,十分喜爱,并且无辣不欢。你能看见她眯着眼、努力撑大小嘴,将一块儿烤的有些焦熟的五花肉,满满当当的塞进嘴里。清亮亮的油脂延着嘴角,缓缓流成一条金色的小溪。可她总也吃不胖,自打我吃素后,她总是亲昵的说我是“小怪物”,我也愿意一边听她唠叨,一边为她挑去菜里面的葱啊、蒜啊、姜啊、海带啊、香菇啊……以及成千上万种不爱吃的东西,最后就只剩下散发脂肪气息的肉类。这样的搭配也蛮好的,我负责吃光她不爱的,而她吃肉就好了。在满足胃口欲望之后,我们会选择shopping,温饱思淫欲,这里的“淫”大抵指女人购物的淫欲。与她在一起,平淡的令人不惊喜的情节,每天上演,却是彼此最珍贵且用心的在演绎。
大学时代你会因为种种原因去谈一场恋爱。白羊座的啾哥便是我过去五年里最好的收获。我是南方人,啾哥是北方人,以至于刚开始的时候在吃食上面多少有些差异,也总因为这样两个人时常为了一些小事情拌嘴,幸得我是爱吃面食的姑娘,西安这座城市实在太适合我了。手擀的面条,筋道的弹牙感,怂恿口舌垂涎三尺,使我四目放光,一人一大碗(直径十多厘米)不难解决。
啾哥不挑食,我做什么便吃什么,也陪着我吃素。喜欢吃我做的番茄鸡蛋面,喜欢我炒的土豆丝,喜欢我做的牛油果香蕉奶昔,以及我发明的各种花式的早餐、午餐、晚餐,我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就这样一说便是五年,去年10月份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了。我再也不用考虑吃番茄必须要去皮的事情,吃饭从此成为任务而不是享受。这部片子积极阳光,只是结尾带着些灰色的忧伤,我选了李志的《墙上的向日葵》当做片尾曲。时光就这样悄悄的溜走,带着他的影子站在街头。
处女座的老王,在我看来是个有些挑剔的人。奇怪的东西不吃,青椒、洋葱等等,被他定义成奇怪的物种,他不会正眼瞧的。大概是老王过于挑剔,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俩的相遇是一部悲剧。每次和老王吃饭我会非常小心翼翼,时刻紧张着一颗噗通通的心,欣喜中更多的是压抑感、窒息感、疼痛感。
有一次和老王翻栏杆去吃那家东北菜,红豆饼是他必点的,吃的出是手工红豆沙,粗细不够均匀,沙感十足,混着香油,一口下去必定会烫着嘴巴,多吃几口就油腻的令人反胃。即便如此,老王去一次也是点一次,爱吃甜食这点,我还是很赞同的,毕竟我也是噬甜之人。无法忘记是那次一起吃日料的时光,不加掩饰的满足感与幸福感,在他不羁的面庞上展露无遗,我会记得那样的美好,深埋在心底。我给这部剧安排了李健的《矜持》,事实是我从来都不曾让你着迷。
乔乔爱吃我做的菜,一个大男生却也非常容易满足,总是夸赞我做菜的好吃又健康,他像小孩子,饭后吃点儿甜食是很好哄的,虽然我总爱背地里喷他洗不干净碗;和YZ他们几个人吃饭总是黄段子不停,笑到肚皮都痛,能玩能喝能嗨,全然不用顾忌所谓淑女形象,饭后嗨歌撸串自然少不了;每次和丽丽与洋洋吃饭,我像是被保护的小孩子,她俩总是想方设法让着我。第一次我感受到被呵护的温暖(总是为别人着想,被关心却也不习惯了)洋洋总是忙前忙后替我和丽丽夹菜,自己最后倒也吃上一顿舒服。我喜欢洋洋的霸道,喜欢丽丽的理解与支持;颖儿姐总说我帅,那次木屋烧烤,她说羡慕也喜欢像我这样的姑娘,毫不掩饰的,最真诚的那一类人,和颖儿姐在一起,轻松愉悦,她更像崇拜倾慕我的读者。这是一部日常剧,酸甜苦辣包罗万象,完全是由自己心情主宰。
拥有整座百威啤酒厂的大水瓶座老板,是我来苏州认识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我,一次性能吃20个生蚝的大水瓶,着实让人吃惊。不吃油炸的,不吃肥肉,不吃蛋黄,热爱酒文化,热爱喝酒,席间我俩总是一言不合就爆粗口,互相揭短嬉笑。哪里来的男女之别,俨然亲姐弟。大水瓶和处女座的老王简直就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以至于我和水瓶如此臭味相投。用水瓶老板的话来说,饭后缺点儿酒总是不行的,两杯就倒的我,越喝越起劲儿的水瓶,不用去考虑我俩的相遇,那是奇迹。热衷于健身,喜欢喝酒,爱撩小姑娘,这样的水瓶内心着实孤单并且脆弱。起初以为是喜剧,其实不然,裹着喜剧外套的小忧伤而已。
万万不能忘记相识五年多的元哥,我的元哥。那天到上海时,已然深夜,感谢上天疼惜,让两个路障围绕上海站一个小时终得相见。坐在快食店里,他一言我一语,一年多没见面,我都笑嘻嘻的看着他。若我有个元哥一样的哥哥,该会很幸福。让我们将所有的不开心在凌晨三点的烤串儿里解决,借由一份麻辣干炒方便面。三得利,干杯!一份普通的炒方便面,将我俩胃口吊的十足,鲜香,软糯,Q弹!浓郁的方便面作料味儿,缱绻在平安夜的上海的滂沱里。这样的元哥是不爱吃胡萝卜的,还有芹菜,活脱脱的中二喜剧。
能让人饱腹又感到满足的,不是外面的海味山珍,是亲手做一顿家常便饭。在苏州的日子里,我经常和小哥一起动手做饭吃,我总嫌弃小哥的调味料不齐全,小哥总也笑嘻嘻的回答:“下次买上”一来二去,小哥的厨房变得满满当当的。土豆丝是小哥爱炒的菜,虎皮椒、青尖椒、干辣椒都得放上,末了加入一汤匙香醋,出锅前淋上两滴芝麻油,土豆特有的淀粉清香,从辣椒的呛人中突破重围,拔得头筹。人手一只馒头,配上一盘土豆丝,够我俩晚餐一顿朵颐。饭后嘬口红酒,燃一支烟的灵魂进入你的血液,才叫赛过神仙。
没错,是夜晚,寒冬的夜晚。站在小哥的阳台上,眼睛渴望着远方,没有天赋过人的超能力,所以看不到未来。眼前的,真实拥有的,一份温暖,冬日里的微光,这是温馨的家庭剧,甚至从不出现高潮的最日常的家庭剧。让我们随意哼唱吧,跑调也没关系。
一顿饭结束,演绎了许许多多平凡的、惊奇的、复杂的甚至荒诞的故事。这些完全取决于吃饭的对象是谁,彼此有心自然开心。
很庆幸,有这份想写就能随时记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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