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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大年初一,杨明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来,那是他的奶奶。虽然已经过世许多年了,之所以现在还会想起她,是因为自从杨明记事时起一直记得以前每逢大年初一,自己都要给这个老太太磕头拜年。
那是一个看上去慈祥、端庄的老太太,大年初一早上会早早起来,上身换上新洗过的蓝色大襟褂子,下身换上新洗过的抿档裤。缠脚布裹着一双玲珑小脚。头上夹杂少许黑丝的白发梳洗的明亮,盘着发髻。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吃过早饭,老太太便在炕头盘腿端坐,等着家族儿孙来给她磕头拜年。一开始杨明看见父亲,叔伯给老太太磕头,觉得十分好奇。见他们在屋内土地面上冲向老太太跪下,双手叉开伏地,头一仰一伏撞击地面连磕数下,边磕边说着,“妈,过年好。”
那时杨明才五六岁的样子,被父亲招呼着也来给老太太磕头。于是杨明由父亲引导着,学着大人的样子叉开两只小手伏地,小脑瓜砰砰地砸向地面,嘴里还说着“奶奶过年好。”由于过于用力,只听得“咚”的一声,杨明额头便生出个小包出来,周围却是一片红晕,不觉得痛出眼泪。
见他有些要哭泣的样子,眼瞅着老太太笑出声来,连声说道:“好大孙子,快起来。用那么大力干啥。来,叫奶奶给揉揉。”
杨明忙起身爬上炕偎依在奶奶身边,任那粗糙的手左右移动摩挲着雅嫩的额头,疼痛亦随着掌上的动作消散开去。杨明歪着头看向奶奶,心里想着为啥大人们都给她磕头。听见父亲、叔伯他们磕头时说着妈过年好,他想着想着似乎明白了,“奶奶是他们长辈,所以他们就要给奶奶磕头。”这一刻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感受到了奶奶在家庭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感受到父亲,叔伯围拢在奶奶身边那种和睦的大家庭氛围。
接着叔伯家的兄弟姐妹也都挨个的给老太太磕头,口中说着,“奶奶过年好。”端坐在炕上的奶奶看着孙男娣女,面带微笑地说着好孙子,好孙女。
给奶奶磕过头后,杨明和叔伯兄弟姐妹又分别给父亲和叔伯他们磕头。父亲、叔伯看着孩子们开心地笑着,一大家人其乐融融。
头一年给奶奶磕过头后,以后每一年的大年初一这一天,在父亲、叔伯的带动下杨明和他的叔伯兄弟姐妹都会给奶奶磕头问候过年好,那小脚老太太浑身上下装束收拾得干净利落,盘腿端坐在炕上接受子孙给她磕头拜年,直到她离开人世。后来随着奶奶的离世,大年初一磕头拜年的家庭习惯取消了。虽然大年初一家族间相互串个门走动,但大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后来的后来,父亲、叔伯都年纪大了,相互走动的少了。杨明和他的叔伯兄弟姐妹各自成家立业,有的在城市生存,有的在农村生活,大年初一也很少聚在一起。渐渐地总是觉得感情亲情都淡化了。
杨明现在想想,那时磕头是在家族家庭间进行的,体现了家族间的亲情,也维系着亲人间的关系。我们是亲兄弟,是亲叔伯兄弟姐妹,我们是一家人,社会上是区别于外人的存在,就此知道谁亲谁近。可是现在,晚辈给长辈磕头不见了,亲人间关系也相对都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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