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正仰靠在我那间百年老屋的单人床上,悠闲自得的抽烟,手里举着我刚刚写了开头的小说底稿。
吃铁丝拉笊篱,编的挺费劲啊?
感觉挺差是不是?
不不不感觉不错,可是你卖了不少的关子,却都没有下文,自己挖坑自己不填。等着看郭山子的故事呢。
会满足你的,可不是满足你窥淫欲哦。
你又提胡颦儿干嘛?他和你的故事,不会发生什么关联吧?
只和你发生关系就足够了,是吗?
那是自然,不过,时至今日她已不再是我的专利,这你知道,所以她可以陪着你讲故事,否则你的故事写得也无聊。圣经上可说了:不可在精神上奸淫妇女。通常的说法叫意淫。
有些人只说不做,有些人只做不说,两种人,你没法说哪种更好。不过作为一个写作者,当然是不得不说,但做不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诡辩!不和你扯这个。看样子你对郭栓子的故事,情有独钟,真的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那么引人入胜?
郭栓子要是简单,你我简直就跟原生质差不多了!我是有点预感,觉得里边儿大有深意的东西确实没太想明白。你那个案子有进展吗?
有一些,你可能会感点兴趣。华建他们按照侦查惯例选出了一批重点怀疑对象,排查的结果最后集中在六个人身上,有些技术性过程无法调查,机密,我把这几个嫌犯的材料,拿到一份,你还是自己看吧,在你的书桌上,台灯旁边。
我看到了一份复印得到的,档案材料,行文语言是十分普通的公文式,大意引述于下:
嫌疑人马青山,男,现年三十八岁,回族,西川市人,父母早亡,生活来源不详,自幼四处流浪,与乞丐盲流为伍。下过井,参加过盗墓团伙,从事过倒卖国家文物的活动。后来参加了中缅边境一带的走私集团,接受过军事训练。曾经,非法持枪和贩卖枪支被判刑,前不久刚刚刑满释放,并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该嫌疑人,常常使用化名,变幻莫测,而且出没无常,所以,具体的行踪并不十分准确。
嫌疑人肖方,男,现年25岁,汉族。该嫌疑人,多次参与抢劫,盗窃等犯罪活动,曾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5年,在西大滩劳改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于两个月前越狱潜逃,至今未归案。
……
之所以在此略去了另外四名嫌疑人,不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排除嫌疑人不是我的工作,而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捡重要的说,毕竟我们这个不是一个探案小说,没必要在这些技术层面的迷雾里穿行。
夏冬说,就这点材料,就够你把故事编下去了,你是块好材料对吗?
夏冬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倒真不这样认为。案子归案子,故事归故事,我当然愿意,借助你的案情,提供一些灵感,但毕竟并不是一回事。
那你的意思是我提供的材料对你并没有多少价值喽?
当然有一定价值,但也不足以带领我,走出迷途。
某种意义来说,穿行在迷途里,正是小说的魅力。这里并不需要你传道授业解惑,你我都不行,还是那句话,案件是案件,故事是故事,不必往一块扯,但是根本也分不开。
在这个并行的时空里,世界上肯定又发生了不少事件,我当然无从知晓,所以我不会对你杜撰什么,我只知道他不断发生着,十分可怕的发生了,又继续下去,问题是我看不见这变化,又感受到这变化,这非常可悲!个体生命的微茫在此体现无疑,我对此悲哀之极,锥心顿足,所以我会以一种偏执狂的态度,把那些记录在案。
这一晚,夏冬的大脑神经明显受到了,某方面的刺激,深夜12点多,他对我说,他不打算回他的住所了,他同时补充说,当晚有一个迷人的姑娘,会翻越一道铁栅栏和树墙去和他幽会,言下之意是向我表明他为了某种心灵上的问题,放弃了这次做乐的机会。
我说夏冬,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傍晚时分那番话并无具体所指,你尽可以抓住一切时机去享受美好的人生。
夏冬突然之间发火了,别再唠唠叨叨的告诉我这样那样,你其实思维混乱,才气不足,又不甘居人下,整日游游逛逛,过着寄生虫一样的生活,然后摆出一副智者面孔,说这说那,讨厌透顶,知道吗?
我在台灯的阴影里窃笑。
夏冬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上那台破旧的收录机,除了广告,已经没有播出节目了,他把波段放在了一个深夜问答节目,一个声音娇滴滴的女医生,正在耐心而露骨的向电话咨询者讲述着:如果你坚持服药,三个疗程以后,你一定会达到15公分以上,每次中等频率的抽插也能达到30分钟以上,你的生活,一定会,重新变得,美满幸福……
这是深夜里能感受到的唯一女人。
我觉得你并不了解那个女人。
你总是自作聪明,夏冬笑了笑,关上了电台。
我抱着膀子坐在黑色木椅上,想象着,某些,情景。
她有能力,把所有男人,都变成仇敌,而他却谁都不爱。
可我们至今都是朋友。
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且在她面前,我们,彼此彼此。
同病相怜是吗?
我们一直把有关她的话题,回避,隐藏起来,可她在我们的心目中,从来没消失过,我至少还能承认这一点!夏冬盯着我说。
我一点都不反对。
女人和女人,根本不同。
我只能泛泛的理解。
我第一次把她介绍给你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很羡慕你。
后来呢?
坦率的说,有点嫉妒。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就消失了,我无从继续感受。
于是你就找机会,用一个故事,把她留下,让她时时出现,不离你的左右,你在试图创造一个奇迹,企图以你的主观,让她留下。
我突然觉得,夏冬并不真的了解胡颦儿。
我觉得,她无法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我没法跟你这样聊了,我们所了解的前提不同,我对她没有更深的了解,我只知道她
很坦率。
是的,坦率得令人害怕。
你应该马上介入事件本身,直扑主题,不要在这兜兜转转的。那样,既不真诚,也无从知道事件的真相。
那好吧,但我有一个要求,在我没讲完的时候,你不要打断我,耐心的听我说,有问题最后再说,行吗?
好吧。
永劫不复(8)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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