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不稀
昨儿个家长会，初时昂着脖子激动了一阵，因为听到小G童鞋的名字被表扬了两次。之后领导在台上讲话，我在台下犯困。回到教室后，人倒一下子精神起来。老师在前面总结，我百无聊赖，就在小G留下的白纸上画画。画完后还洋洋得意地自我欣赏一番。
环顾四周，同桌妇人听得很认真，还在勤勤恳恳做笔记，而我竟然不听教诲乱涂鸦，我顿然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再看看小G写的期中小结，感觉自己更是罪加一等。这哪里是小结，简直就是三行半蚯蚓啊。明显我要负管教不力之罪。
小G的期中小结
家长会一结束，我把笔一扔，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彼时小G还在报告厅里参加学生大会。据说当他吃完晚饭回到教室时，不禁吓了一跳。好多女生围着他的桌子，观望评论我的涂鸦。
晚上他到家，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我也大吃一惊。赶紧翻翻白眼仔细想想我还乱涂乱写了什么，莫要丢人现眼才好。
我的涂鸦
我问小G，女生们如何评价？
他哈哈哈，她们说挺好看的。
我吸了吸鼻子，那是，我画的这么有才气。
他边笑边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你太傻了！
我哈哈哈，就是那小女孩有点斗鸡眼。
我完全没想到无心之作会被当众研究。为避免被人发现，我还特地把画画的那张纸压在下面。人家开家长会都是虚心聆听，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不正经。文科班的小女生们还不知会怎么评价我。她们肯定会笑嘻嘻地想，小G妈妈实在太搞笑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先笑了一下。
怎么就手那么贱呢？怎么就越老越顽皮呢？
都说女到四十豆腐渣。好吧，我看我当真是豆腐界一股清流，家长界一朵奇葩。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当时有点无聊，有点手痒，一时没忍住。恐怕，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境，我依然是忍不住的。
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挺“浑”的。打从他上小学开始，我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身体和心理的健康最重要，在这个基础上，咱们再来谈成绩。做人，最重要的是阳光，开朗，热情，善良。如果你自私自利，心理扭曲，每次都考第一又顶个毛用。我不稀罕。我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个健全的孩子，一个快乐的孩子。
所以我经常被冠以熊家长的称号。作业一多就哇啦哇啦，签字签到脸都绿了，老师让写反思我洋洋洒洒上千字。有时候来不及，我还给他查资料、做小报，甚至帮忙做一些不痛不痒的作业。我给他买成套的金庸作品，悄悄带到学校去读。我们家所有的手机电脑都没有密码。我容许他偶尔玩电脑，放任他周末用手机。小升初前夜，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紧张地查漏补缺，我对小G说，你今晚要做的就是吃好睡好，该玩就玩。于是他真的就来个“葛优躺”，跷着二郎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电视看得呵呵傻笑。
虽然我这么没心没肺，但在孩子身上付出的精力，绝不比其他人少。家庭教育是个大工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有的家庭教育其实都隐于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中。比如，他从小就知道不眼热别人的东西，不欺负女生，乐于助人，做事认真。有时我甚至嫌他太过教条与刻板。我对如今某些固定的框框架架无能为力，只能对他偶尔伸到框架外的小动作小思想尽量视而不见。
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该喘气的时候就得喘气。青春正明艳呢，就连学习，也应该是很美好的事情。别老是像上了发条的闹钟，神经紧绷，面无表情。最可怕的是，如果这也抑郁那也抑郁，从教学楼上扑通往下一跳，我的乖乖，到时哭死也来不及了。
小G童鞋曾经写过一篇“孩子，你慢慢来”的文章。可如今，我已经越来越不敢说“慢慢来”这三个字。我再浑蛋再奇葩，也终究不敢拿孩子的未来作赌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恐怕很多家长都与我一样，曾经信誓旦旦要给孩子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诺言与信心都只是一个笑话。因为你既不忍心孩子变成近视眼的学习机器，又万万见不得他们输在起跑线上。于是在所谓的教育观念上骑虎难下无比挣扎，在两难间找平衡，在夹缝里求生存。
小G高一时的同桌，这次理科排名跌出前五十。当时我就在心里嘀咕，恐怕这孩子回家又要挨打了。我对他人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发表任何评论，我只是可怜那孩子，恐怕玩个魔方也得躲在被窝里。
每次家长会都强调不允许谈恋爱。其实要说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有谈恋爱的迹象那并非真心，因为这种事往往都是家长最后一个知道的。但他总体来说依然是个单纯的孩子，而且招女生喜欢那至少也说明他确实有一定的人格魅力。我不是旁观者，也不是打击者，更不是拥护者。恋爱不是洪水猛兽，情窦初开的时光，想想就很美好。只是要懂得在正确的时间里做合适的事情，不能本末倒置。
女友曾说我，像你这种脑回路清奇的家长，就一点也不担心他谈恋爱？
我轻飘飘地回她：其实这种事情，你越担心，它发生的概率就越高。小G可比当年的我单纯多了。幸好这一点没随我。
女友还是忧心忡忡。我哈哈一笑，说，这蚊子还没咬呢，你就给他这儿那儿全抹上花露水，这不是变相招蜂引蝶么。
好吧，说来说去，我还是一奇葩。毋庸置疑。
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皮囊已经不再好看，但灵魂必须保持有趣。
在孩子成长的漫长过程中，我不过是化作天上的一弯明月，慢慢地见证他变得强大，默默地目送他渐行渐远。即便有一日白发苍苍，我也希望，对这个任性嘈杂的俗世，依然留有那么一丢丢热情，和那么一点点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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