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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的世界,璀璨了那个春节,那时候啊,我还小,难得一次去江南,又恰好遇到了春节,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这就是和春节相关最好的记忆,季强听爷爷说了很多次,也就成了自己的一个梦,一个关于曾经,不,准确的说,是曾经的曾经,那个也许有过,也许同样是季强爷爷描绘出来的梦。
“花市灯如昼”,在欧阳修的一首词中绚烂过,可惜啊,那样的绚烂一闪而逝,大梦东京繁华,都是在舞台上才有,摇曳多姿的也都是演绎和传奇。
季强问过他的爷爷,关于灯笼和过年,有没有真的是那样,可季强的爷爷总是卖了一个很大的关子,把季强带进了一声又一声唏嘘,没办法,季强的爷爷没有走出过狭窄的乡村,那么,那个生动而绚烂的,在季强很小时,就已经被无数次铭刻,终于,变成了与生俱来的最好春节,也就成了空中楼阁。
爷爷看了看季强,这么多年自己的那个最好春节,把这个孙子给吸引的。于是,他想认认真真讲一讲:“真的,是一定是真的,不过,那对我来说也是曾经,放你这里就是曾经的曾经了,但也没有久远到一千年前,因为这是我爷爷讲给我的,在我和你以前一样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就告诉我,在他刚刚成年,有一次和他的爸爸去了江南,有了那么一个夜晚!”
爷爷看季强听得认真,就继续给他说:“我爷爷讲得时候很生动,有时间有地方,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当然了,最让他难忘的,还是灯笼,大街小巷无处不在的灯笼,把整个夜晚都给朦胧了,闪闪烁烁若隐若现,加上天上的月亮,还有不太冷的风,像个梦一样!”
季强已经拔不出去了,顷刻之间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江南,伸长了脖子,两个眼瞪得大大的,把自己手里的书,还有书上的跌宕起伏,都给抛到冷九霄云外。
为了让爷爷把他的曾经先说完,季强赶紧问了一句,这也叫抛砖引玉,季强很是得意:“爷爷,你听完你爷爷说的他的曾经,难道就没有怦然心动,要去江南看一看,万一又遇上呢?”
爷爷看了一眼季强,喝了一口水,瞅了瞅外面,说:“现在的年啊,比我小时候丰盛,这才叫过年,我小时候那穷啊,也只能有那么一个梦,要不,人就更没办法活下去了,你说是不是?”
季强把书放下,端起爷爷的水杯,到外面放了点茶叶,再次把水倒满,又端过来一个水果盘儿,里面有瓜子和糖,他又出去找了昨天刚买的糕点,都是爷爷爱吃的,放到爷爷旁边。
爷爷看季强做完,又回到自己旁边,坐了下来,接着说:“季强,你也三十四五了,为什么不成家,成了家有了老婆孩子,在这么好的时代,过年才会更幸福,你看看街上的灯笼,你再看看来来往往的人,不和我记忆中的曾经是一模一样吗?”
季强害怕爸妈,从小和爷爷最投缘,有很多事情敢和爷爷说,却不能让爸妈知道,也许,是到年关了,一个很容易触动人感情的特殊时刻,季强这几天也很激动,听爷爷这么一说,他有点想哭了。
咳嗽了两下,清一清嗓子,季强说:“爷爷,我也不想单着,原来是不肯凑合,这两年想凑合了,却找不到人了,像我这年龄的,这个时候谁会整天在家陪着爷爷,人家都是一家三口,买点年货走亲访友呢,可我哪都去不了,去哪都有人说,再加上还没成家,所以亲戚就少,爷爷,我还是陪着你吧!”
季强爷爷看看他,拿起一把瓜子,送到他面前,说:“到外面走走吧,那么热闹,人那么多,找几个同学,记得你小时候,同学很多的,常来咱家那几个,有一个姑娘就不错,见我老是‘爷爷,爷爷’的叫着,你陪我一个老头子干啥,我还要找老邻居老街坊呢,现在,都是我陪你!”
季强不好意思了,他本来还想问一问“曾经的曾经”呢,可一看爷爷这么说,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就真的成了爷爷陪自己了,所以,他也只能看着爷爷出去,而把自己一个人扔在了家里,这是要逼着自己到外面看一看啊!
像季强一样的人都明白,一年当中最怕过春节了,面对外面的喧嚣,还有铺天盖地的热闹,繁华才刚刚开始,无穷无尽似的,让人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处可藏。
这个时候,只要有那么轻轻一声,“该成家了”,季强就会马上悲伤,这样的悲伤好像就在那里,只要轻轻一碰,进接着,就是一泻千里势不可挡,季强也感觉自己这几年脆弱了。
听完季强的转述,李菲快要笑傻了,她很怀疑,季强看起来越活越单纯了。于是问:“你不是看玩笑吧,你和我?我孩子都要打酱油了,即使我想,你也没机会啊,大家都知道你是王老五,还是钻石价格那种,但这也只能让我更加遗憾了!”
王昊有点坐不住了,虽然他也知道李菲是开玩笑,可自家事自家知,李菲这几年可不消停,没有火苗她还胡思乱想呢,这有了机会,她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
只能赶紧补救了,因此,王昊急中生智,不紧不慢地说:“季强,这是你爷爷点拨你呢,从他那个曾经,到你这个曾经,人都要有期待,可有了期待,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等一等,千万不可以心里上火,更不可以忙中出错,你爷爷是个高人,绝对的高人。”
张琦看苗头有点不对,作为季强最好的朋友,不希望一会难以收场,就打圆场说:“多到外面走走吧,王昊分析的很对,你每天在你爷爷面前转来转去,把他都转晕了,他能不想方设法让你出去,至于说你的那点破事,早就该解决了,今天这场酒喝完,过两天打哥们电话,都不是个事,一定让你满意,来,喝酒,喝酒!”
李菲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看了看张琦,撇了撇嘴,酒杯没端,就说:“张琦,你还是算了吧,你和你老婆从年头闹到年尾,今天她是没来,是不是你们又吵架了,就你那德性,有机会要自己上了,别忽悠季强了,人家还在听童话呢,你看他爷爷讲得多好,季强,等过完年,姐联系啊,咱们多唠唠,我帮你找找,就我那几个小姐妹,到时候看姐的,别听他们瞎忽悠!”
王昊“忽”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直勾勾的盯着李菲,就像一座火山,马上要爆发一样,不住地搓着自己手的,似乎是在自我提醒,“不可以冲动,不可以冲动!”
张霞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问季强:“你爷爷真的只讲到这里,他没有记清楚说的那个江南在哪里,这年头能够有一个诗意的春节太不容易了,那那那都是一地鸡毛,生活条件好了,大家却还没有学会生活,找几个老同学,你看这闹得,丢人不?”
季强觉得都是自己的“曾经”给闹得了,所以他早就想站起来,一个人先走了,以后这样的地方就别来了,和这里几个同学,还是各自安好吧,他们的话题真真假假,就像爷爷说的那些灯笼,但那里是美的,而这里扑朔迷离苦不堪言。
王昊一回头,问张琦,好不容易把季强约出来,自己的事都还没说呢,就说:“季强呢?看你们几个人闹得,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吧,把人家季强给吓跑了,快点打个电话吧!”
“什么?你已经把账算了,季强,不带这样玩的,别说他们几个了,就我也不愿意,上学时就咱俩不对付,刚才,原本想和你多聊聊的,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其实,你的事大家都放在心上呢!”
王昊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其他人摆摆手,意思是大家继续,就站起来,走到了外面:“兄弟,我们都是玩闹惯了,虽然每个人在家里,都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改变不了幸福,摩擦出来的幸福,有烟火接地气的幸福,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再坐一坐!”
季强没有说什么,他太感动了,这么多年,自己心里有一个疙瘩,终于被王昊这几句话解开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去的,可又一想,既然出去了,就到街上转一转吧。
抬起头,果然是一片灯海,这要比爷爷说的,他的曾经里,那些“花市灯海”更漂亮啊,车水马龙笑语欢天,来来往往的都是笑颜如花,一种掩饰不了的幸福,让季强有点忘乎所以了。
也有灯笼,季强想带爷爷看一看,江南的雅致搬到了这里,就像是几千年前的宋朝,“嗖”的一下子来到了今天,爷爷看了,一定会发现,原来他渴望的那个“曾经”,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还徜徉于记忆中的朦胧。
季强爷爷还没听他说完,就放下手机,一字一顿地说:“我都说了,那是我爷爷的曾经,是我小时候听他说的,并不是我已经的,季强,那里的美是舒缓的,不急躁,一点一点,却又势不可挡,现在是这样吗?我早就知道,手机上也有,还能把过去复制过来,爷爷还不是很老!”
季强也感觉,两个曾经交织出来的那个过去,自己是弄不清了,自己的小时候,爷爷的小时候,还有爷爷的爷爷,哎,一切都太久远了,久远在口口相传中,酿制出来的奇幻,已经把季强和他爷爷都陷进去了。
季强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学,想到了他们的一会儿亲密无间一会剑拔弩张,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是真实的幸福,什么是心灵的陶醉,明年自己一定要成家。
是啊,灯笼的世界很美,璀璨的春节流光溢彩,释放出来的是高空中的幸福,看一看,再想一想,有那么一会儿的走神,都是幸福的。
但我们还要生活啊,柴米油盐磕磕绊绊,起起伏伏中,一如既往的努力着,尽了力的开怀大笑,拼了命的要让自己,“一年比一年更好”,这就是人生了!
季强抬起头,望了望往远处的灯笼,想起来有那么一个江南,有一个风尘仆仆的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那个人和自己太像了,从迷失中走出来,开始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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