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终于在黎明破晓前赶达目的地。源跳下车,才知另有两辆运兵车已先行抵达。放眼望去,自己正身在密林深处,密林之中辟出一大片开阔地,被丛林迷彩色的围墙死死封住,一个数十米高的不规则钢架结构极为醒目,谈不上建筑,倒有几分傲然屹立的美感,那便是“铸剑兵营”的大门。
“你们几个!这边来!”源正排队准备安检进门,忽被召唤。一群人应声走去,只见唤者剑眉怒目,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颊一直延伸到右脖颈。“看什么看!把行李放下,那边领衣服去!”一声喝令,吓得几人赶忙照办。“说你呢,新来的!看什么看!”刀疤男说着,一脚侧踹,已把源身后的军校生踢飞,嘴里还咀嚼:“嘚瑟!”
这时,迎面走来个猛士,套着刀疤男耳朵咕哝一阵,刀疤男立即面露喜色,大步流星地走向大门口,边与一人拥抱,边欢喜道:“兄弟!可把你等来了!”对方仰面大笑,说道:“要不是你老兄,谁请我也不来呀!”源仔细一看,那人不偏不倚,正是车上的硬汉“武大”!难怪气焰嚣张,原来是有些来头的。
“铸剑兵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来者赤条条,去时赤条条。意思是,所有新进兵营者,行李等一切带来物均没收。在营期间,统一着配发的作训服、吃大锅饭、睡行军帐篷。强训完毕,还是来时的原样离开,不得带走兵营任何物件,一花一草也不行。
“这不是囚犯的生活么!”一进帐篷,眼镜男尹治平就翻个青天大白眼,把配发的另一套作训服甩在大通铺上。其他人倒是都没作声,鱼贯而入,纷纷打量帐内陈设。答案倒简单,除了个大通铺,其他一概没有。
“只有两床被子。”说着,大个子姚威伸手将被子从墙角扯到通铺上,“只是表面停了些灰,里面挺干净,拍拍就能用。”胖子楚云海凑上去看,问:“还有没有?我们有一、二、三……六个人呢!”姚威又探了一下,回头说:“没有了。”
“我去问兵营的人要几床来。”景瑜排在最后,说完便一步跨出帐门。一分钟的工夫,帐外嘈杂起来,刀疤男带着三五个兄弟来送被子。“缺被子是吧?来,把被子放下。”话音未落,身后的小士兵们赶忙奉上两床军被、恭敬摊开。“那几床也摊开!”刀疤男很不耐烦,“有没有眼力见啊!这些可都是军校来的爷爷,可得伺候好喽。”
源等人诧异地交换个眼神,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小士兵夺食一般扑向姚威,抢他手上的被子来铺。这时,胖子突然说:“疤哥,这才四床,我们六个人,还少两床。”“小子,你叫我们卓哥什么?!”一个瘦高精干的士兵突然瞪起眼来。他似乎和那些小战士不大一样,一直站在刀疤男身后一动未动,先前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战隼。”刀疤男抬了抬手,表示“不必”,那人便收起戾气,站回原位。
见被子已全部摊开,刀疤男清清嗓子,心不在焉地说:“兄弟们辛苦了啊!对了,刚刚有人要解手是吧?甭跑了,就地解决吧。”就地解决?这,帐篷里没茅厕啊?源几人尚没反应过来,就见小战士们已规矩地站成一排,冲着四床被子一顿糟蹋。尿骚味儿瞬间扑满整个帐篷。“痛快!”刀疤男一阵狂笑。景瑜见状不禁反胃,跑出门干呕。源也一阵恶心,但心想刀疤男定是故意刁难,便一把按下姚威的拳头,自己也只紧咬牙关。
“收工!”刀疤男得意道,“被子已经送到了,你们好好享受啊!哈哈哈哈!”一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
“什么玩意儿!”胖子一口气骂了一条街的脏话,还是不解气,便大声说:“我找营长去!他手下这样难为我,看我爸不弄死他!”“你爸是谁啊?”尹治平扶扶眼镜。“楚师长!反正这兵营是他下属。”胖子一脸不屑。
“我看不妥。”一直没开口的赫咺终于发话了。他嗓音低沉稳重、颇有磁性,身高八尺有余,相貌有棱有角,眉宇间英气十足,算是标准的美男子。“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想着如何倚靠外力解决当下的困难,不如动动脑子想想事情本身到底是怎么回事。依我看,那刀疤男是有意激怒我们,我们若是动怒,则恰好中了他的下怀。”
这想法与源的不谋而合,他支持道:“我赞成这位兄弟的说法。谋定而动,与其贸然行事,不如先观望观望。”说完,他与赫咺相互间会意地点点头。说来也怪,二人初见便如故知,似乎天生就有某种默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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