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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屏幕前的你是否和李响一样,定居在地图上的一座城市,他不属于这里却扎根于这里。
李响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到了父亲那一辈,成了没有土地的农民。父亲很早便去县城务工,凭借一身精湛的木工手艺,在县城买了房子,在李响七岁那年,一家人搬到了县城居住。
父母没什么文化,却很注重李响的文化教育,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从不让他做任何家务,回到家一盏台灯,一张书桌便是他最长待的地方。在李响高考那年,父亲把珍藏多年一直没舍得喝的酒拿出来给他老板送去,回来时一脸兴奋:“响娃,俺老板说了,南方好,听说广东是个遍地撒黄金的好地方,响娃要是考到那里的大学,肯定会出息的。”
李响认真在地图上看了看,然后只身坐着绿皮火车来到了这座城市。大学四年,李响只回了三次家,城市繁华的背后藏匿着远高于小县城的生活成本,他并没看到父亲说的遍地黄金,却处处体会着生活艰辛。
“勤工俭学”这项重要活动占据了李响所有空闲时间,也带着他熟识着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毕业后李响进入一家国内五百强企业,也许是遗传了父亲母亲那勤劳务实的品质,他很快受到领导赏识,一年后便调到了管理岗,事业顺风顺水的同时,也认识了一个本地姑娘,姑娘娘家表示,他们不要彩礼,但是一定要有房。
李响思虑再三还是给远在两千公里外的家里去了电话。电话那头,母亲喋喋不休的问着他的近况,直到他出声打断说想跟父亲说两句,母亲明显愣了一下,还是缓缓把电话递了出去。
挂了电话,李响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上一支烟,静静的凝视着远方的夜色。弟弟去年刚刚结了婚,买了房,想必家里此时还欠着外债,他终究是开不了口。
李响白天上班晚上兼职,三年没有请过一次假,也没有回过一次家。他要买房,这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即便那个姑娘早已成了别人的新娘。
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十个年头,终于付齐了房子的首付,房子的地段还可以,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才真正被这座城市接纳。
李响再次回家,是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家见父母。多年未见,母亲额头早已爬满银发,父亲的背似乎更加驼了,弟弟的儿子刚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当年的书桌还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返程的那天,母亲把李响拉进屋,将一个报纸包裹的小包从床底翻出来交到他手上,她说这是她晚上在县城饭店帮人家洗碗挣的,是她的私房钱。拿着那沓钱,心有千斤重。
又是几年,李响两个儿子相继出生,生活更加忙碌,找学校,报培训班,参加比赛,他没有了做自己的资格,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直到噩耗传来,他放下一切,回到了县城的家里。父亲突发心梗,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至死他都没能亲眼看看,那个遍地撒黄金的地方到底什么样。母亲一次次晕厥在灵堂里,父亲下葬后,妻子催促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母亲也劝着赶紧回去,忙工作要紧。李响想把母亲接到自己身边照管,母亲以还要给弟弟带孩子为由拒绝了。
李响留了一沓现金,坐上了返程的车。车轮转动的一瞬,他从窗外望到了母亲单薄的背影,他拼命的挥手,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他再也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有来世,他不愿再做那个“有出息的孩子”,只愿一炉烟火,承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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