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桌子支在彩条布搭就的简易帐篷里。
毛浓山坐在礼桌子后面。桌上摊开了一本红色封皮的礼薄,还放着一个搪瓷盘,搪瓷盘里码着不知多少支纸烟。毛浓山的旁边坐着妹夫李建社。
今天是毛义成家新房上梁的日子。毛义成没有专门请礼房先生,而是把儿子毛浓山和女婿李建社安排在了礼房。毛浓山负责在礼薄上登记,李建社负责接收清点礼金及实物礼品。
毛浓山在州城工作,已经年届半百了。他和老婆马春兰的工资都不怎么样,再加上其它一些原因,所以他们家尽管一直省吃俭用,还是怎么也攒不够在州城买一套哪怕只有八十来平米小商品房的首付。因此,一家三口便一直租房子住,以前租的是民房,前两年又搬进了廉租房。
但是去年底,毛浓山他单位年年提上议事日程又年年没有下文的集资房项目,终于破土动工了。根据初步预算,集资房价格大约是商品房的一半。并不是所有职工都有购买集资房的资格,而是需要根据工龄、职务、职称等一系列条件对已婚职工进行积分排队。根据单位公布的积分排序表,毛浓山因为工龄比较长,虽说不是正高级职称,但在副高职称人员中,属于资历比较老的,因此排名比较靠前,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买房资格,并且他选房的余地也比较大。
毛浓山两口子一盘算,他们的积蓄买一套80多平米的集资房,已经不差多少了,少不得心里高兴了很长时间,整日价脸上都悬着笑意,仿佛他们一家人已然搬进了新房似的。
可是毛浓山怎么也没想到,去年腊月底他们一家三口回老家陪父母过年时,父亲却突然提出准备把家里的旧房子拆了,盖个一砖到顶的两层楼房,让毛浓山给拿出二十万元,剩下的钱他们老两口凑一些,再让女婿李建社家出一点。
老家在二十年前盖现在的房子时,毛浓山便出了一万余元,他老婆马春兰当时是老大的不愿意,但是毛义成说:“房子是个百年大计,这次一盖,肯定把你两个这一辈管出去了,以后还盖不,就是家强(毛家强是毛浓山的独生子)的事了。”见公公这么说,马春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勉勉强强同意出钱了。
父亲当年说的话,毛浓山一直记着,因此他根本没有想过还要再在老家盖一次房子,并且,如果他真如父亲所说拿出二十万元的话,他的积蓄也就所剩无几了,买集资房的事恐怕就要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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