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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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建立交通站

宜阳的段家豆腐坊分号，在曾梦仁的“照应”下顺利开张，开张的当日，曾梦仁带着赵文轩专程去了趟宜阳，曾梦仁没有到开张的现场，而是约了宜阳的大小同仁、政府要员，在宜阳最好的饭店“灵仙阁”摆了一场宴席，一是确保豆腐坊平安无事，二是想垄断豆子的货源。打那以后，宜阳县的大小饭馆，政府餐厅，用的都是段家的豆腐。

段家豆腐坊在宜阳县名噪一时，生意做得比洛阳城还大，豆腐坊变成了豆腐加工厂。宜阳县各乡镇村庄地主家的豆子都卖给段家，段家的豆腐也开始分销给各乡镇村庄。赵文轩打着曾梦仁的旗号，在洛阳宜阳乃至各乡镇畅通无阻，“生意”做得得心应手。

宜阳县城南靠灵山，北临洛河，城区和洛阳城一样东西狭长。宜阳县城翻过灵山的西南是赵堡，直线距离十公里，但是要想顺利地自宜阳到赵堡，就得绕道而行。一条路需往西绕灵山经莲花庄转向东南，路途需三十公里；另一条路翻灵山至白杨转向正西，路途也需三十公里。赵堡镇西、北两面环山，东部南部大面积丘陵地带，道路崎岖，位置险要，易守难攻。自1930年以来，中共就在赵堡建立了党组织，开辟了根据地，赵堡就成了豫西抗日救亡运动的中心，号称豫西“小延安”。（现存赵堡抗日纪念馆）

赵文轩的成长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段家豆腐坊贯通洛阳、宜阳，也贯通到了赵堡。赵文轩也在张福生的领导下，利用收豆子、运豆子、卖豆腐的机会，开展了大大小小的情报传递工作，真正地参加到了抗日救国的浪潮之中。

赵文轩扩大经营，曾梦仁紧随获利，每逢月底，赵文轩便把分成准时送到曾梦仁府上，曾梦仁不亦悦乎，赵文轩出入曾府也不受任何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1943年腊月二十三，洛阳城的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摆供祭灶，赵文轩也算好了一年的帐，提上礼物和分成去曾梦仁家拜望。赵文轩见大门紧闭，叩敲了几下也没人回应，赵文轩感觉有些异常。过了一会，看门的下人打开一个门缝说：“赵掌柜啊，今天局长不在家。”

他不说便罢，一说倒让赵文轩多了分警惕。

“噢！我来给局长拜个早年，在家不在家的，我把年礼送进去。”

赵文轩提着大包小包的尽往里走，下人想拦又没拦住，赵文轩更是感觉有些异常，径直地往正厅走，下人还是慌张地接礼品，想拦住他。

正厅的侧房里传来几声叽里呱啦的声音，刚说了几句好像又被止住，赵文轩敏锐的判断告诉自己，曾家有事。

还没到正厅门口，曾太太推门出来：

“哎吆--！是文轩啊，看你大过年的还想着局长。”

“太太好！这不是忙了一年了，给局长和您拜个早年。”

“真不巧，这个大局长不知道忙个啥，都祭灶了还不知道回来。”

“在家不在家的，我得把年拜到不是。”赵文轩提着东西想进门，曾太太侧身拦了一下：

“你看我这两天身子骨不方便，今天就不陪你说话了，东西放这里吧，就不劳你大驾了。”曾太太话一堵，赵文轩就不好在往里走，寒暄里几句自行离开。

出了曾府，赵文轩直奔民政局，民政局的警卫大老远就看见赵文轩说：“赵老板，曾局长回家拜灶王爷了，今天可没时间见你。”说完咯咯地笑了几声。赵文轩连忙道谢，拿出两个大洋给了警卫，说了些拜年的话转身去找张福生。

赵文轩把事情说给了张福生，特别强调曾府传出的叽里呱啦的说话声，赵文轩肯定的说：“是日本语，东洋话！”

张福生皱起了眉头，给文轩倒了碗水说：

“现在国际的局势已经发生了转变，日本在太平洋战场节节失利，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日本人想渡过黄泛区，逼近郑州，直取洛阳，旨在打通华北到西南的运输线。”

“那在这个时候日本人出现在曾家是何缘故？”赵文轩问。

“是何缘故？”张福生踱步思考。

“曾梦仁要投靠汪伪政府，他要做汉奸！”张福生作出了斩钉截铁地判断。

“啊！这个卖国贼，我真想一把火烧了他的贼窝。”赵文轩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还不行，他毕竟是政府要员，没人能证明他是汉奸，我们下一步工作反而不好开展。”

“你要多观察曾梦仁的动向，一有情况就马上汇报，曾家的事我来安排，不能让曾家的来客离开洛阳。”

大年二十四，在洛阳驶往郑州的列车厢里莫名其妙地死了两个人，死者身上的证件、文件、钱财被洗劫一空，铁路警察办案结论是“灾民流窜作案，已被警察击毙。”

事情一出，曾梦仁彻夜难眠，心中掂量，难道自己被盯上了？是军统的锄奸队？不对，要是锄奸队，我家早被抄了。那就是共产党？共产党怎么会单单杀这两个人，还拿走了证件、文件和钱财？不对，共产党不贪财。噢，那倒真的就像警察局说的是灾民作案了？也不对，灾民作案哪能那么干净利索。推敲来推敲去，曾梦仁开始怀疑赵文轩。

大年初一，赵文轩又登门拜年，和曾梦仁寒暄半天，曾梦仁话题一转问道：

“年前火车上发生的命案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灾民流窜作案，被枪毙了。”

“我还听说这事其实是警察贪财自己干的，把罪嫁给了灾民，局长，你听说了吗？”赵文轩话锋一转。

“一派胡言，要相信我们国民政府。”曾梦仁一本正经。

“大过年的不扯这个，霉气！咱现在豆腐坊生意红火,下一步咋发展？我还得听听你的高见。”赵文轩没话找话说。

“做生意我不懂，你是掌柜，有啥想法？”曾梦仁还是提防。

“局长，这外面传的日本人要打进来了，要真的打进来，我们这些家底可就没了。”赵文轩还是试探。

曾梦仁听后嘿嘿阴笑了两声：

“谁打进来都得过日子，过日子都得吃粮食，家家吃不上肉还吃不上个豆腐？”曾梦仁不动声色。

赵文轩一看套不出什么话，话锋一转还说打仗。

“局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打仗就得轰炸，又是飞机大炮的，上次的粮食都白白的给炸了。”

不提上次的存在段家的粮食便罢，提到上次的粮食，曾梦仁就心疼，辛辛苦苦的积蓄，被日本子给炸的个灰飞烟灭。

“那你有什么打算？”曾梦仁还是提防着问。

“我还是想听局长的高见，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打仗？好有个准备不是？”赵文轩又把话撩了回去。

“打仗不打仗的是国家的事，你好好卖你的豆腐便是。”曾梦仁还是滴水不漏。

“真打起仗来粮食都保不住，谁还吃豆腐？那些当兵的可真拿着枪抢啊，当兵的抢、难民抢、日本人炸，别说粮食了，豆子也保不住。”赵文轩还是一步步地兜圈子。

“文轩啊！相信国家，相信政府，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赵文轩心感也聊不出个所以然，便又寒暄，起身告辞。

曾梦仁没有送客，坐在椅子上斟酌了半晌，感觉赵文轩就是个钻到钱眼里的豆腐掌柜，不像是个共产党，可能是家里穷的缘故，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没必要跟着“泥腿子”干，并且这两年也还没断过自己的钱两，想到这里，曾梦仁对赵文轩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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