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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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今年八十七岁了，头发鬓白，面如黄土，骨若枯柴。奶奶虽然矮小，但是腰杆一直挺拔如松。但是，她走起路来，似蹒跚学步的孩子，又像活蹦乱跳的少年。

原本奶奶与爷爷，还有小堂弟生活在一起。但是，去年爷爷离世，留下奶奶一个人，还有久在外乡少有见面的子女，以及未曾见面的小孙子！我们八九个兄弟才刚刚长成小大人，还未曾聚在一堂欢乐呢，爷爷他就走了！

失去爷爷，奶奶一个人，孤独了。

年前，奶奶总是在家门口守望，期待着子女回家；年后，目送着子女一个个远走他乡。现如今，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堂弟陪着奶奶了；我在县城的学校里读书，是不常回家的，偶尔回一次家，睡一晚，便又离开。

以前，我每次去学校，爷爷奶奶总是会去村口送我。久久地凝望着我，等我远去时，回头眺望，他们依然会在那里伫立，如同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后来的日子，我便对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了，有些淡然。他们再这样地送我，我已不再有那份心中的感动，头也不曾再回去过，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就在昨日，我回一次老家，繁忙地做了一些家务。晚了，就在土房子里坐着休息。我和小弟一起坐着看电视，都是一些我不感兴趣的动漫，毫无趣味。

这时，看到奶奶一个人，伸直干瘦的身体，躺在一张小木椅子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燃烧着火焰的木柴；然后，屈膝蹲在爷爷以前经常蹲的地方，爷爷经常蹲在那里干咳。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房子好安静，少了爷爷的老宅好凄凉！

少了爷爷的声音，心中不禁有些空荡荡的。

奶奶仍然是一动不动，突然她抬起头瞪着凹陷的眼睛问我，在学校伙食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如何。我如实一一回答，然后突然语塞，一下子又变得安静了。我实在不知道与奶奶说些什么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乏了，便起身离开，爬到阁楼上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窗外雷声滚滚，骤雨急下，打得瓦片噼里啪啦地作响，将我从梦中唤醒。当我起来时，雨便停了；为了赶上去集市的山客车，我准备早早先走，不打算吵醒奶奶。

但是，当我刚跨出门槛时，还是吵醒奶奶。

“这么早就走了？”奶奶嘶哑的声音从黑色蚊帐里传出。

“嗯！你别起来了，我要走了！”我在门口停顿回应一声，就急匆匆地走了。

凛冽的寒风将我侵袭，年青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以极快的速度走过房前的大坪，一路下坡，穿过田间留下的小路，间隔着几亩田侧身眺望，才发现一个黑色的、瘦小的身影出现。

我的心，很痛。奶奶披着一件外套，气喘吁吁地望着我，眯起眼睛找寻我。

“奶奶，我走啦，你回去吧！”我在村里跨过田野朝着奶奶大声喊道，深怕奶奶听不见。

我转过身，大步向村口走去，不敢回头，双眼浸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