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归来》的导演张艺谋是“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影评人苏七七在《10导演批判书》中归纳张艺谋的创作历程中提到从《红高粱》到《秋菊打官司》，是张艺谋导演“名族神话的建构”：活着是一个转折点：+-接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到《幸福时光》，是现实神话的想象：《英雄》是商业大片的转型为终结。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归来》是张艺谋导演自《英雄》之后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回归文艺片的创作拍摄，这也导致好多人拿《归来》与张艺谋前期的作品如《活着》、《我的父亲母亲》等做比较，但是我认为因为时代背景的不同与观众群体的变化，《归来》通过陆焉识与冯婉瑜爱情曲折故事，采用“极简主义”风格不断的强化“归来”的意象，用时代下的小人物的悲情故事，来影射文革给家庭带来的疮伤。《归来》的这种表现形式既规避了像《活着》一样被禁的尴尬处境，爱情的主题也恰好迎合当下观众的观影兴趣，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的。

      张艺谋导演大多作品都建构在对于著名文学作品的电影化解读上，《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陆犯焉识》，影片删去了原著大部分的复杂情节，仅仅截取陆焉识潜逃回家乡故事加以发挥，主要情节是陆焉识真正“归来”后的一切。这样“极简化”的故事使影片的叙事线索更加集中，“归来”的意向在反复刻画渲染中更为突出。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影片陆焉识第一次归来是潜逃，在电影开端的情节中，并没有过多着墨于人物塑造，而陆焉识潜逃作为打破平静生活的发动机，打在人物身上，母亲冯婉瑜更倾向于亲情，而女儿丹丹则是政治的拥护者，“他跟我没关系，服从组织决定。”在这样的定位里，陆焉识第一次归来，亲情与政治的不断揪扯和割裂中，用楼道和火车站两个主要场景表现出来。而这两个段落表现方式又不相同，楼道更突出心里戏，我们可以看出几个主要人物之间情感纠葛，没有几句台词，可通过演员在镜头前的表演，将情感展现于观众眼前。火车站的戏份更突出的是动作，是寻找，是奔跑，不断看表的陆焉识，边走边找的冯婉瑜，骑车追逐的丹丹，在情节突转之后变为奔跑，陆焉识没有逃而是跑向婉瑜，冯婉瑜也不管不顾的冲过人群，女儿丹丹依旧想为了跳“吴清华”的角色阻止父亲母亲见面。这场戏充满动作感与紧张感，最终以在桥上遥望而不能相拥的俯拍结束，而情感的冲击并没有消减。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影片的主要情节定位在文革结束后，陆焉识归来，冯婉瑜失忆，两人的情感疗伤和关系碰撞上，再次归来，熟悉的场景，确是另一番相遇。我们看不到心情激动又犹豫的冯婉瑜，有的只是看熟人一样还略带傻气的样子。二人的重逢，更像是白开水一样邻里的见面。时代造成的别离，带来的创伤，并不能通过一句“我以组织的名义向你保证，站在你眼前的这位就是你的爱人陆焉识。”来解脱。肉体上的回归，却碰到了精神上的缺失。“归来”的意象在不断的渲染中将一种时代带来给个人的缺失令人印象深刻。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归来》即便删去原作复杂的人物心里描写，但仍需要用镜头去展示人物内心，这也要求演员扎实的表演功底。陈道明与巩俐的表演一如既往的没有令人失望，而谋女郎张慧雯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影片一开始导演用张慧雯最擅长的方式——舞蹈，来展现一板一眼的战士形象，但这个形象放在那个时代，就变成了贬义词。张慧雯仅仅通过动作与表情也就直接进入了人物，并且在接下来的表演中并没有跳出人物，依旧给人以倔强的女孩形象，更甚为政治抛弃亲情。在不被母亲原谅后，哭着走下楼道“她什么也记不住，她就记得我的不好。”让人意识到她也是这场悲剧中受害者，缺失父爱又缺失母爱的她，在慢慢的让自己独立，让自己坚强。陈道明与巩俐的表演将简单的人物间丝丝入扣的情感也十分精彩的演绎。尤其是对巩俐来说，冯婉瑜人物性格在剧中产生了较大的转变，除了对陆焉识的爱。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在陆焉识逃回的戏份里，巩俐是痴女子的形象，她在犹豫，在挣扎通过几个镜头无声的表演就展现出浓浓的情感。她的眼睛就像在说话。陆焉识平反归来，冯婉瑜失忆并没有提前交代，而在她的表演中，我们已经看出这样的影子，导演即使没有安排婉瑜盖盖子的情节也依然很清晰。在她的表演中，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在说话。

        众所周知，作为摄像出身的张艺谋导演影片中特别注重色彩、色调以及光影的运用，《归来》也不例外。以陆焉识潜逃归来的段落为例。影片选取暴雨天作背景，阴暗潮湿，即便是楼道作为室内，依旧暗道看不到陆焉识的面部表情，一是增加了神秘感，二是突出人物潜逃的特点，最主要的是与暖色调房间里冯婉瑜的戏份做出对比，二者虽一门之隔，门里门外却是两个世界，鲜明的对比不仅突出场景的差异而且衬托出人物的内心，满心期待却无法跨越。这样的表现方式并不是影片中的特例。光影元素在张艺谋的电影中已经加入了叙事，它们承载着人物情绪的变化，补充画面内容，推动着情节发展。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然而影片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虽然“极简化”的故事使归来的意像更为突出，却也导致人物的平面化与简单化。以张慧雯饰演的丹丹为例，作为忠实的政治的拥护者，她告发了父亲，也导致父母不能相见，母亲的失忆也与她间接相关。而这样一个人物即使存在着对父母的愧疚感，但以影片讲述的她从不叫父亲，家里的照片全剪掉的恨之切来说，在陆焉识第二次归来时扮演父母和好的帮手略显突兀。陆焉识和冯婉瑜之间的深爱，也只是从看照片，存记忆等细节来展现，但这样并不足以解释二人的念念不忘与不离不弃。他们的情感更多是扁平的。不过还好影片在表达这个时代的伤痛嫁接在个人情感的问题上，大跨度的时间里人物性格转变含糊不清，用这种简单的处理方式也不会太过突兀。但相比于《活着》大跨度时间线索下条理清晰的人物转变略显苍白。

《归来》张艺谋的变与不变

        张艺谋还是那个张艺谋，在商业化的市场体系下，他放弃了思想上的厚度，执着的攥紧他的表达方式，说他再也归不来也罢，说他逢迎市场也好，他的电影依旧有很高的辨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