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过往（下）
南街尾，岚城六中望城庭分校。
单薄如纸的女学生蜷缩在角落里阴影里，睁大了眼睛，抖如筛糠。
“没有 …… 我说过没有了 …… 真的！”
池彦一直以为，这种桥段只会在那些被用得烂大街的肥皂素材里出现。
但事实驳倒了她的“以为”。
她并不是那种见义勇为的好汉，但有人在她眼下造次还不多见。
没有多加考虑的，她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池彦可是从小被鬼追大的人，带着浑身上下的鬼煞气那么一站，也够吓吓那群小孩了。
仰头灌下玻璃瓶里最后小半瓶苏打水，握着瓶颈运着巧劲，瓶底砸在墙壁上，玻璃碎片爆裂开来，丁零啪嚓的尖啸划裂了空气。
几个痞里流气的外校少年人和那女学生同时转眼看向声源，眼底泛起惊愕。
她稍咧唇，露出颗尖尖的虎牙，嬉笑着用指尖转着瓶子耍了个极其复杂的把式。
碎裂的玻璃折射着阳光，金光跳跃在锋利如刀的破口，映衬着浓黑眸子里被笑容掩盖的锋芒。
“不是六中的学生吧？”
老神在在，厉气凛然。
若她真上手，费不着拿个碎玻璃瓶子当武器，单凭她从十三岁开始撂倒了无数个厉鬼的功夫而言，那群小孩儿一看见她那种杀气澎湃的眼神就一定得软了腿。
她只是想吓唬他们。
……
领头的黄毛龇牙咧嘴捂着脱臼的肩膀，眼里凶光毕露。
嘴里骂得粗话连篇。
“瞧着和池佞那小王八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 是他姐吧？”
“你猜猜，猜对了留你一条腿。”
她笑道，俨然一副温顺的模样，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瓶颈，青筋暴起。
“我就不信了，一个女的 …… ”
他抹了把脸，眼里狠戾迸射。
“记住你了。”
匆惶的脚步声。
……
“谢谢。”
她随手把碎瓶子扔进厕所门口的垃圾桶，捡拾起碎玻璃碴子，轻轻摇摇头。
“不谢。”
她转身意欲离开。
“同学 —— ”
“嗯？”
女学生朝她腼腆一笑。
“你真的很厉害。我还以为，我见到了神明的化身。”
“神明？”
她有些似笑非笑。
“嗯。我奶奶告诉过我，冥冥之中有着神明的存在，他们无所不能，会在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人们庇护。”女学生认真道。
她愣了愣神，片刻，笑容里多了些嘲讽。
“没有什么所谓的神明，更没有万能的存在。”
在女学生因她的刻薄而惊愕的目光中，她扬长而去。
根本就没有神明。
就算有，我也不需要神明的庇佑。
我会，自己庇佑自己。
她用余光瞥了瞥左手手背上新鲜的划痕，在心里告诉自己。
手腕上的链子泛起若有若无的青光，徐徐钻入暗红的伤口。伤口的颜色渐淡下来，最后彻底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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