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方治驼子
高先生让驼子坐下，又吩咐闺女下厨做几个下酒的小菜来，拍拍驼子的肩膀，轻言道：“你喜欢吃酒不？”
其实驼子从不吃酒，俗话说对酒当歌，而他没酒没菜，唯有对空吼歌，吼给桂子听，他不想桂子听懂。看着高先生把一坛自酿的包谷烧搬出来时，驼子就特别想尝尝酒的味道，便脱口道：“做梦都想醉，却是没机会。”
桂子看老爹的眼神，便明白爹的意思，于是她把一张矮矮的柏木小几搬出屋子，让明月的清辉伴酒，小几上堆满小菜和刚从地里蹦出的花生，还有两个麻子碗。酒花在碗里荡漾，月亮也在碗里舞蹈，高先生端起碗来，驼子也端起碗来，俩身体残缺的男人二话不说，清脆脆地碰碰碗，然后各自仰头一阵咕嘟，麻子碗就屁股朝天了。
“啥子味道？”
“烧心的醇香外带辛辣，饮下这碗酒，如同饮下了天空挂着的那轮月亮。”
“不，你是饮下了整个世界。”
“哈哈，我饮下了整个世界，我肚里可撑船了。”
“你还记得你爹妈的样子么？”
“记得，清晰地记得，可他们走了，整整十年无音讯。估计是出意外了，活不见人影，死不见有尸骨。”
“那都是为了给你治病才出去打工，他们没有文化，也不晓得如今在哪里。”
驼子的泪水被月光璀璨，压抑的哭声如受伤的狼嚎：“我要吼歌，吼出最好听的歌来。”
一碗又一碗酒下肚，驼子就呜咽着趴下了。
于是，高先生叫来俩腰圆背宽的徒弟，给驼子扒光了裤子，然后将他平放木板上，驼子如死僵的虾米弓着腰，一徒弟扶着他，另一徒弟又在他胸前放一块宽厚的木板，拿麻绳一圈一圈绑，然后峁着劲踩，驼子一声“哦哦”地吼，就不做声了。
“爹，我怕，万一出人命咋办？”桂子脸上的肌肉在蹦跶，闭上了双眼，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祖先医治驼子的手段，跟现代医学不同，他死不了的。”高先生轻描淡写说。
从爹的轻描淡写中，桂子知道爹很自信，就听着爹的口令，把麻绳缠在自己的细腰上，峁着劲拉紧绳索。当俩壮汉踩在木板上，驼子的骨头开始咔咔作响，身子慢慢伸直如木板。
就这样，两块木板夹直了驼子，绳索紧绑着，人木合一。夹紧驼子的木板竖起来，栓一棵粗粗的槐树杆上，任凭驼子的口鼻里流出污秽和液体，任凭他屎尿哗啦一地，桂子就撮来草木灰掩盖，然后扫去。
月落日出时，驼子醒来了，疼得鬼哭狼嚎。高先生叫徒弟又给驼子灌酒，然后挥起装满药酒的大瓜瓢，顺着驼子的脖颈上，从前胸后到背淋药酒下去。驼子再次醉酒后，哼哼声就渐渐弱了。
桂子问爹，折腰在夹板上绑多久？高先生呵呵着，伸出三个指头来。
日头正当空时，就有一个小娃儿惊呼着大哭：“驼子死了，驼子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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