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了,还会开。你一去,为什么,再也没有回来。
行走于烟火,步步有遗憾。爱而不得的遗憾、虚度光阴的遗憾、半途而废的遗憾、错失良机的遗憾、失去至亲的遗憾……我心中最大的遗憾则在奶奶去世时生根发芽,因为她去世时,我没能在她身边陪着她,为此自责了很长时间。
岁月如同那古旧的驼铃声,渐行渐远……难忘奶奶的面容任时光潺潺流淌、飞逝。而总不能忘怀的始终是纠绕在心头奶奶的目光。它似乎能洞穿多年的时空,伴随着花草的清露,轻踏着黎明,带来朝露里第一缕温暖的阳光。
现在提起奶奶,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在我很小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奶奶是个怎样的存在,因为我很少见到奶奶,奶奶帮着爸爸妈妈照顾哥哥,而我则是由姥姥带着。后来我逐渐长大,离开了姥姥,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直到这时奶奶的形象才算在我生命中明晰了起来。
现在回想起奶奶,无数的记忆涌现在我的脑海里:她领着我和哥哥去上学时那自豪的神情,碰到熟人她总是会说“你看,我的孙子孙女多招人疼!”她吃酸酸的糖时开心的表情,奶奶特别喜欢吃酸酸的糖,现在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我用稚嫩的声音和她说“奶奶,等我长大了就给你买糖吃!”她那软软的肚子和扇扇子的手,小时候是和奶奶一起睡觉,夏天睡觉时,她总是不停地给我扇扇子,而我则喜欢捏着奶奶的肚子说“奶奶你的肚子真软!”她看我跳舞时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奶奶不太支持我学跳舞,所以我跳舞给她看时,她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微笑,被年少的我捕捉到埋在了心底。她得知我出车祸时那布满泪痕的脸,在小学时我出了一场车祸,我躺在救护车上时,看到了奶奶那满是泪痕的脸,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她去世时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她因为得了胰腺炎整日疼痛,无法进食,日渐消瘦,骨瘦如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时间的沙漏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去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奶奶去世时,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这是我毕生的遗憾。因为我是住校生,所以只能通过学校的公共电话与家人取得联系,但我那一次打电话时,爸爸却告诉我奶奶肚子不舒服,爸爸假装说得轻巧,我却听到了爸爸正在压抑的情绪和那一声沉重的叹息,当时我的心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灰,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终于,等到周末,我匆匆忙忙坐车回到了家中,家里压抑得很,每一个人脸上都溢出难以压制的悲伤,这压抑的感觉就像蜘蛛肚里抽出的黏腻的丝,一圈一圈地在我心上缠绕,让我感到心慌。后来哥哥和我说奶奶可能不行了,我拼命摇着头说“不可能的,爸爸说奶奶只是肚子疼,奶奶一定会没事的!”虽然我这么说着,可是那不知是心虚还是胆怯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在奶奶住院的日子里,我不断地给叔叔和爸爸打电话询问奶奶的情况,他们总是和我说奶奶好转了,每当听到这个消息,我便像是看到了黑夜中的一丝光亮,想要拼命地抓住它,心里不断地想“奶奶肯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直到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叫到走廊上,将他的手机递给我,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颤抖地递到耳边,顺着手机传来的是爸爸那沧桑的声音“你奶奶去世了,我明天去接你。”这犹如晴天霹雳,我踉踉跄跄地回到座位上,回想着与奶奶的过往……我怨恨过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在奶奶去世前看她最后一眼,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伤心难过,但这也成了我终身的遗憾。奶奶屋子里那盏在我生命中亮了十六年的灯再也不会亮了,但在我和奶奶之间,有她对我的爱,以及我对她的爱作为纽带,把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们的身体都抵不过时间的迁移。虽然奶奶的身体不再运作,不再呼吸,但我们对彼此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奶奶,再见啦。虽然舍不得你,但是我会走出遗憾,会活得很好,会好好吃饭,我坚信着,我生命里的参天大树,一直庇护着我的你永远在我身边。
泪水逐渐模糊了双眼,人生难免有遗憾,真正的遗憾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得到治疗,进而成为可以说出的回忆,但在疗伤的这段时间里,总会留下一些痕迹,不时地提醒着这段回忆真实的样子。
18马院郑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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