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凳是我家乡一大特色产品,是家家户户必须有,家家户户不会缺的生活用品。
你可能要问,这不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家用品吗?这你就不懂了。就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凳子,给予人多少的乡愁与记忆,给予多少的怀念与眷恋。
我家有六兄弟姐妹,那年代也算是人口众多的家庭了。这就问题大了,那是生活物品贫乏的年代,多一双筷子,意味着增加家庭负担了。
好在,我有一位能干聪明的奶奶,在缺衣少吃的年代,还能让我们不受饥饿所扰,自力更生,把我家生活整得整整有条。
一些生活用具,奶奶总能就地取材,一棵竹子,她能用来编凉席,一棵树,她能用来制作饭桌,什么东西到奶奶的手中,总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为可用之材。
有一年冬天,天气极为寒冷,奶奶总担心我们这孩子坐在竹子制作的凳子会冻着,急得直在堂屋内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地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还笑着对奶奶说:“奶奶,那就凉拌呗”。
奶奶嗔怒地我说:“小屁孩,你懂个啥,你们冻伤了,只伤你们的皮肤。可却冻伤我的心,皮肤容易治愈,而冻伤的心不容易治愈,你不懂不懂。一点不体会奶奶的用心良苦”。
我笑着对奶奶说:“奶奶,那我长大了,我会发明一张会凉暖的凳子给你,也不让奶奶在热天或者严寒天气时,受累”。
奶奶才欣慰地对我说:“这才是我的好孙子”。
言谈中,奶奶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双手拍在大腿上,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就在身边!”。
我们几兄弟姐妹立即停下正玩的游戏,呵呵呵呵笑了起来,异口同声对奶奶说“奶奶你找到什么宝贝?是不是找到黄金了”。
奶奶说:“比黄金还贵呢,你们这几个小屁孩,什么事都不会做,只会贪玩贪吃”。
我叫道:“我们不贪玩贪吃,奶奶您就更加担心我们了”。
奶奶笑道:“就知道乱讲乱叫。你们几个,过去将那几梱的稻草扛过来给奶奶”。
我们几个十分不情愿,我们正玩得起兴呢,埋怨道:“奶奶,你有事没事让我们扛这稻草过来干什么嘛,你不见我们玩得正高兴吗?”
奶奶佯装扬起手中的木棍,说道:“你们去不去,小心你们的小皮股”。
我们几个就嘻嘻哈哈地跑过去,将墙角的几梱的稻草扛过来,心里想着:这老奶奶到底要这稻草干什么呢?
我们嘀嘀咕咕,埋怨奶奶多事,扫了我们的玩兴。
奶奶见我们几个不高兴的样子,又嗔怒道:“给你们做点活,你们就这付模样?以后大了谁还管得了你们,看你们出息的样子。人不勤劳而不富,饿在闹市无人问,人得有一门手艺,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受饥饿”。
我们几个听听而已,也无所谓,又嘻嘻嘻哈哈哈去玩我们的游戏去,任由奶奶摆弄那稻草吧。
奶奶真不愧老奶奶,只见她将稻草捋将起来,将同等长度的稻草捋出一堆,摆在地面上,奶奶盯着这些稻草,若有所思。
奶奶象在谋一篇精彩的小说,构思好思路,她抓起一根根稻草,开始编著起来。奶奶的这一篇小说可以空前绝后,无人可比。确切地说,在我们方圆几十里,不会有人有这么开创性的思维,用稻草编成凳子。而这凳子竟然为她的孙子们而编,奶奶太担心她的孙子们皮肤受冻伤,这种石破天惊的开创,让我们这几个不孝子孙还对她嘀嘀咕咕的埋怨个不停。
奶奶思路已定,稻草在她的手指间不断不停地编排总局,拧、拉、推、绑,一阵阵的操作下来,便编成一张稻草的“席子”——是小小的稻草席子。然后,奶奶跪在地面,双手紧紧卷起这张稻草“席子”。奶奶一边卷一边用拳头锤两头,让稻草席子卷起来更整齐,不会突过一头,影响美观与使用。
当奶奶用一条竹条绑起“席子”时,奶奶直起身子,用拳头擂着后背,说:“累死了,孙子们,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这么一叫,我们再次停下手中的游戏,一下围在奶奶身边,打量着叫不出名的用稻草编著成的东西,我讲“这么粗糙,好丑的”。
奶奶说:“好用的东西并不是要外表光鲜亮丽,相反,外表丑陋的东西却是实用的东西,也是有价值的东西”。
奶奶命大哥坐上去,大哥怎么也不愿意,怕这东西有刺似的。
奶奶讲道:“坐上去嘛,看看感觉如何,有胆量的人往往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成功的”。
大哥一听,抢先坐上去,大叫道:“什么鬼东西,这么舒服啊”。
奶奶一听,乐了,露出满意的笑容:“都说了吧,让你坐你还不坐,这回知道奶奶的用心了吧”。
听奶奶一讲,我们几个都要抢坐上一回,体验一下新鲜的感觉。
奶奶说道:“你们都别抢,赶明儿,我会每人编一个给你们带去上学”。
“奶奶,我也要一个”,我们几个着急地说道,生怕奶奶听不见。
奶奶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说“都有份,可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一问,我们都愣住了,对呀,这是什么东西呢?字典有没有提到呢?这回奶奶更得意了,说道:“字典没有的,这是奶奶的独创,既然是用稻草编成的,就叫稻草凳吧”。
喔,好个稻草凳,带着奶奶满满的爱。
这事很快在整个小山村传开了,来向奶奶“拜师学艺”的人络驿不绝,奶奶象一个老师言传身教,带出我们那一带同村的特色产品——稻草凳。
而今天,虽然生活美好起来了,但我们那一带还保留着编著稻草凳的习惯,而且,成为人们谋生的手艺。人们将稻草凳命要街上去卖,占了一席的市场,不少人的生活得在改善。
真是应验了奶奶的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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