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一)

作者: 邢欣Magpie | 来源:发表于2018-08-09 09:14 被阅读149次

    “淹水了!”“淹水了!”的呼喊急切地村头嚷到村尾时,已经备战了二十几天的村民,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反平静了,正朦胧地享受着各自的梦乡。

    入梅前老天爷就已经持持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今年本来就不低的水位,自然一天蹿了一个新高。大家真正担心的黄梅天又如期而至。

    入梅后的老天爷玩起了花样经:每天午后到傍晚,定是刺辣辣的如火烤一般的令人胸闷气短的大太阳。太阳落山时,那太阳在西天霞光里晃呀晃呀挑逗着,迟迟不肯离去。落日执拗地烧红了半边西天,还不甘心地将长长的余晖从西山墙的一个个窗眼洒上雪白的墙壁。大张旗鼓渲染着;大晴天来啦!

    老天爷的鬼把戏自然是骗不到靠天吃饭的庄稼人的。“黄梅返照”只会带来更持续更疯狂的暴雨,这一现象庄稼人上代的上代早已通晓。人们在夕阳里咒骂:“天天早上不晴晚上晴!这天老爷!”

    老人开始天天教小孩和尚念经样顺叨的:“老天爷呀,做做好事吧,不要下雨了。”的祈求,并没有感动老天。这洪水说来,在这村民带着点麻痹和侥幸的安然入睡的夜晚就来了。

    大部分的家庭,稍值钱的家具早运到了地势较高的安全地带。家里只剩着随时可以两条腿跑的人和一些随时准备放弃的家什。那奋力边敲打铁畚簊边高声大呼的“淹水啦!淹水啦!”的叫喊惊醒了沉睡的人们。大人慌忙打亮枕边的手电筒,喊叫拉扯起小孩,不顾电也不管灯了,抓起几件手边的衣服,连拖带拉的匆匆撤离。赶往心里清楚的水漫不到的事先踩好点的高地。

    手电筒一束一束的光亮在黑夜里穿刺晃荡,半夜被拖起的小孩子的哭闹,邻里间互相关照有没有谁家落下的急切地问询,脚步踩在水里的踢沓,打破了原有的夜的宁静。

    叫喊喧闹吵醒了门外墙沿吊在钉子上的虾笼里的小鸭弃弃。黑暗里的弃弃惊恐地“呷呷”“呷呷”叫唤着,似乎在提醒主人别将它落下。

    弃弃是孵坊倒出来的弃蛋壳里的一个还包在蛋壳里的小鸭,出不了蛋壳的弃弃急得直叫唤,蛋壳堆里的叫声吸引来了小主人,她小心翼翼翻出有叫声的蛋,双手将它捧回了家。帮那颗蛋剥去一小半壳后,不多时弃弃就从晒在太阳下的蛋壳里爬了出来。太阳很快晒干了弃弃的湿漉,满身毛茸茸的淡黄,头顶间杂长短不一的两三条黑。摇摇摆摆的弃弃走到了小主人脚边,小主人满心欢喜地将弃弃捧在手心,弃弃侧起小脑壳,呆呆地打量起了抱它的主人。“呷呷!”这是鸭语妈妈,但是主人只懂呷呷。

    虾笼里的弃弃听到了一主人离开的脚步声,双腿把水花踩得“哗哗”直响,弃弃预感到主人忘记它了,“呀!呀!”叫得急切、清脆而高亢,并一个劲的在虾笼里蹿跳着。

    “还有弃弃,带上它吧。”小主人从大人的眼神里知道事情的严重,还是不死心的央求着父亲,“赶快!赶快!别说话!”父亲果断打断了她的念头。

    小主人无奈地随着大人快跑,弃弃在虾笼里疯了般的腾窜。

    走出老远的小主人还能听进弃弃凄惨而又清晰的:“呷呷”“呷呷”......她多想折回家提走那个虾笼。但大人的一个劲地催促快走,她终于还是随着大人走了,再回来时已是好几个月以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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