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心态是真正的补药。亲人的离世,伤痛的是活着的人,有疗愈伤口作用的是时间。
我先生在父亲突然离开的前三天,如失了魂一般,除了哭就是发呆,感觉突然苍老了。
每当看他落寂的神情,我心阵痛,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可怜公公一生的不值,心疼我先生的痛苦。
本想多劝慰几句,发现语言在此刻的无力,还是坐下来,默默陪伴他好一点。
死去的人生命完结,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作为儿子要考虑父亲的身后事。
公公老家江苏,已远离家乡多年,子女都在山东扎根,他死后也回不去了。遗骸既然不能回老家安葬,也不能总寄存在殡仪馆,我们只能在当地买墓地安葬,让他在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城就地长眠。
下午跟先生去联系了城区周边的墓地,靠近殡仪馆的地方,有村庄划圈出售的墓地。先生打电话联系了老朋友,我们先去村里干部大叔家,带上他去到墓地,寻找合适的地方。
看着大片的墓地,修葺得整整齐齐,偶尔错落着不多的空地,里面可挑选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村干部大叔说,这一大片墓地快用完了,越晚走,后面的人,不知道要再埋哪里。现在耕地紧张,荒地几乎没了,真是活人买房难,死人买墓地难。
前几年,买墓地时,论平卖,想买多大就买多大,那有先见之明的,一下子买了几十平,可以供五六代后人同葬。堪比城市里的独体别墅,看着就舒适。
现在不准了,规定一个墓地只占三五平米,论个卖。所以墓地里的坟包,圈起来的围墙有大有小,大者是现在常规的五六倍,现在墓地紧张,有多少钱也买不到大的。
看着只有一张小床大的墓地空间,我跟先生心里踌躇,太窄吧了,他很懊悔当初没有早点买。
我先生与村干部大叔相熟,有多年的交情,我厚着脸皮问他,可否通融一下,帮忙找个大点的地方。
最后他带领我们来到后山岗,以前论平卖的区域,从外到里,走到半腰处,有一个大点的空地,比前面单个卖的地方大了两倍,看起来很不错,他拍板说,就这里了,等出了正月,天暖和,找人来修围墙,挖好墓地,在不耽误5七下葬,明天回来付钱签合同。
一切解决,我们送大叔回家,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
一路上,我先生聊起早些年,心里后悔没有跟着领导同事一起买,现在墓地这么难买。
我安慰他说,别懊悔了,几年前,你姨夫下葬,你表弟买墓地时,咱俩不是提出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当时你妹妹否了啊,再说,你妈也不同意呢!以她的心思,不是以为我们那么早为她买墓地,想诅咒她,不希望她长寿吗?咱们主不了她们的事,你后悔有什么意义呢?别自寻烦恼了。咱也解决得顺利,应该欣慰。
“嗯,反正地方也大了,够葬他们俩。其实再大也没用,以后我可不葬这里,我受不住她们的厉害啃呲,死后离她们远远的。”先生心有余悸地感慨。
“行啊,你跟儿子说,让他给你令选地方,等他在哪里个城市安家,就把你埋那个城周边,离这里远远的。反正我死后不留骨灰啊,等你和儿子把我送到崂山顶上,迎风一扬,让我化为山上的石子或尘土,我若是不能往生极乐,就做一颗山中石子,永不轮回。”
“你这样,我死后不就孤单了?这么恨我啊,死后都不跟我葬一起?”先生失落道。
“不是,早不恨你了。只是人间太苦,我此生来了债的,还完了,再也不来,不想再跟任何人有纠葛。”我决绝着,“这样吧,我到时留下一件最喜欢的物品,弄个衣冠冢跟你葬在一起,算是陪你啦。”
“好吧,算了,我也不留骨灰了,我等让儿子买瓶520胶,把咱俩骨灰搅拌粘在一起,也洒向山里,想甩了我,没门。”先生坏笑。
“唉,你真不是好人,死了还想害我啊。我就怕再与人世有纠缠,到时往生不了极乐世界的话,还要堕入轮回,来受苦,你就饶了我吧。你若不听,我就等写下来,嘱咐儿子替我料理。”我严肃认真地嘱咐他。
故事里的爱情,发誓生同寝、死同穴。可是我却想明白了,死后绝不同穴。正所谓,“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世间万物,最终都是从尘埃中来,化为尘土而去。想那么多,不如认真、珍惜活好当下。免得有一天,阴阳两隔后“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也晚亦。
此生遇见、只为了缘,来世不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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