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每逢生日,母亲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煮个鸡蛋给孩子。所以总希望生日那一天快点到来。因为年龄小,不知道生日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一个荒唐可笑的想法,天天过生日该多好呀,那样就能天天吃上一个鸡蛋了。母亲总是笑着说:“生日一年只有一个。”听后很是失望。
后来离开家去远方读书,没有了母亲的提醒,也没有了煮熟的鸡蛋,于是生日在紧张的学习中忘却了。那个时候能上学便是极大的幸运,哪有心思去想不切实际的奢侈的浪漫。
高三时候报考填写档案,学校安排一天假期,回到乡里户籍管理处查询年月日。于是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八日成了我永久的档案生日。后来和母亲闲聊,当问起我的生日,母亲抬头,想了好久好久,从大哥大姐开始,一个一个往下数,最后告诉我:“你是属狗的,可能是二月初八,生下你那天,捋了一把榆钱吃。”看来母亲是把我的生日记错了。因为在以后几年的留心观察,每年二月初八这一天榆钱还没有长出来。但我肯定的是我的生日一定是在春天。
母亲一生有八个孩子,并且都健健康康地养大成人,实属不易,改是遭受一番苦难的。要知道那个时代,因饿,疾病而夭折的不在少数。一个微不足道的脑炎可致人丧命。邻居的几个孩子只剩下一个。听说有一个孩子,已经二十多岁,是本村学校的代课老师,在课堂上正上着课,得了脑炎,几个老师背着去医院,没到医院便咽了气。村东南有个破窑厂,又名乱坟岗子,夭折的孩子都埋在那里。小时候一群群孩子到处乱疯,唯独不敢去那个乱坟岗子。听大人们说,人大鬼小人小鬼大。偶尔经过,毛发惊悚,后脊背发凉。
既然是母亲说的,那便是真的。在我的记忆里,二月初八是我永远的生日。十二月八日成了我的档案生日。也只有在一年一度的考核表中才用得上。
农村人是不过生日的,除了孩子和老人。人到七十古来稀。只有到了六十岁以后,子孙满堂,儿女们才有给父母过生日的风俗。
时下兴起了生日热。无论男女老少逢上这一天总要买个大蛋糕庆祝一番。男孩子心粗,从未提起过。只有小女儿心细,每逢二月初八和十二月八日的前一天,从紧张的学习中,抽空从学校打来电话,故意地问:“爸,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我明知故问:“什么日子,你又该放假了,是不是让爸去接你。”女儿总是一本正经在电话那头祝福我生日快乐。听着女儿甜滋滋的声音,心里也美乐乐的。
有一次女儿问我:“爸,人家都是一个生日,还是真的,你怎么有两个,还是假的呢?”我开玩笑的说:“你奶奶记错一次,统计户口时又填错一次,不就成两个假的了吗?”女儿笑着问:“我们的生日你不会记错吧”。我总是把他们的生日从年月日背到时刻。女儿一脸的幸福。
有时候老人把孩子的生日忘了,还显得振振有词。村里流传着一句话:“小孩忘记生日长得大,阎王爷见了都害怕”。意思是忘记生日小孩长得健康,活得年龄大,能长命百岁呢。
除了填写各种表格的时候能想起生日,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生日有什么意义。它早已被遗忘在繁忙的无聊里。
十二月八日那天,看到陌友从远方送来的祝福,很是感动,心里感觉暖暖的。茫茫人海,飘零了几十年,自己已经把自己忘记,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原来生命需要记住。
从此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日可以忘却,但生命不可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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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可以不拘泥于形式,但请不要忘记曾经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