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山谷河流收起顽劣,
低眉敛目,水声温和。
对岸悬崖,骑着白虎的山鬼,
打着火把。一边奔跑,
一边唱歌。红色裙角猎猎起风,
及腰的黑发和前尘旧事,
一起向后飞奔。高音悲怆,低音徘徊,
偌大空山,空空洞洞,
她的歌声填满。山下的灯火湮灭,
躺在床上的孩童,梦里听到虎啸,
划破夜色,划过他的三十多年。
隐约听到惊呼,“不要看她的眼睛!”
他依然忍不住想要回头。
山鬼撩起黑发,笑意比夜色还浓,
露出一双被月光浸透千年的眼睛,
摄人魂魄。如一声佛唱,
当头棒喝。如一声欸乃,
山水皆绿。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三十年来张开双臂,
不停坠落。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仿佛一生就都在梦里,一次次醒来,
还在梦里,面露微笑。
仿佛日光一次次穿过木窗子,
照在床上,照耀他的眼睛,
窗外爷爷在咳嗽,
黄狗在叫,牛铃在响。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怎么都醒不过来。三十多年活这个梦里,
走向哪里都走不出来。蛊惑和愚弄无处不在,
借山鬼一双眼,将之看透。
人世一场大梦,万事皆空,
如空空的空山。几声虎啸,
就把空空的梦境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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