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

作者: 勿懒 | 来源:发表于2020-10-05 22:50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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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一米平方左右的大铁盘子,装满了面,然后在一个四米左右的炉子里走一遍,出来的时候,面有些微黄,就熟了。

    这是用来活馅的面,然后往里放糖、油、水等等很多的东西。看着大伯一双手在里面搅拌,并不觉得脏,只是有时候会想,被这么多的东西浸泡着,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因为活馅用的东西都是熟了的东西,所以月饼的馅是可以吃的。

    然后在活好了皮,月饼制作的准备工作也就完成了。

    接下来是最开心也是最有趣的工作。

    一个很宽很长的长方形案板,两个长边一般站三个人,在两个短边再各站一个人。这一个长边的三个人加上一个短边的一个人就是一个再也完善不过的月饼生产流水线。

    分剂子、包团子、刻月饼、装盘的分工清楚明白,简单却很完善,颇有一些“大道至简”的韵味。

    其中分剂子的工作需要一些技术含量,总之我从来不会承担这份工作,因为要想把面团和馅料分成大小均匀的剂子,确实需要一些经验和岁月的磨练。

    包团子就是用皮将馅料包起来,这是最枯燥的工作,我一般也不会选。

    最喜欢的工作是刻月饼,不止是我,还包括大我一两岁的哥哥姐姐。将一个面团放到模子里,按压平整,去除多余的地方,然后在案板上磕一下左边,再磕一下右边,最后多用点力气磕一下上边,月饼就平平整整的落到了案板上。

    一块月饼本身是有很多美好的寓意的,在它自己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就是模具赋予它的花纹。这些花纹大多数是一些花草的图案,或者是标出它内部馅料的名称。大多数人吃月饼并不会详细观看它身上的花纹,可是我想这些花纹应该是每一个平凡人在这个不平凡延续很久的节日里对这个人间最好的期盼以及祝愿。

    捡月饼装盘是这整个工作流程里最具有危险性的工作——如果手没有伸对地方,有被模具砸手的可能性。所以刻月饼的人看到案板上月饼存量少的时候每会经常喊一句“小心手”。音调短促有力,但在不大半封闭的工作间里就像回荡在老北京城的吆喝声,韵味悠长。

    装满一盘的月饼再由捡月饼的人刷上一层鸡蛋液,剩下的便是等待进炉子体会一遭人间热情的时间了。

    在整个流水线的工作中,在模具磕在案板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中,还有亲人们唠家常的欢声笑语……

    这大概就是我对于八月十五这个日子最深切的记忆了吧。

    那时候大伯和三伯家同时做点心生意。都说同行是冤家,这对亲兄弟却巧妙的避开了这个问题——我们村周边大概有六个大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定下的约定,一家去三个集,从不重合。

    虽然是八月十五应景的食物,可是通常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做月饼。我们几个孩子就会在假期的时候去到大伯家帮忙,很开心,很快乐。

    大伯家一共有三个孩子,按我们小家族的顺序应该是大姐、大哥和四姐。从我记事起,那张大大的桌子旁,先是大姐结了婚,即使回来帮忙也不经常见了;然后是大哥结了婚,大嫂进了家门站在了桌子旁;四姐结婚的时候忘了大伯家的点心生意是否还在做。

    三伯家也是三个孩子,六姐、三个和八姐。六姐最大,好像在六姐出嫁之前,三伯家的点心生意就停了。大伯和三伯家的点心生意好像是在差不多一样的时间里停的。

    后来的许多年,我的八个姐姐陆续结了婚,五个男丁中现在只剩下我和二哥未成家立业,还有一个尚在初中念书的妹妹。

    四年多前二伯因脑血管疾病在床上坚持了三个月以后撒手人寰,临去世前一句遗言都未曾留下;三年前母亲因肝癌挣扎了十个月以后离世,离世前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并没有守在身边。二哥是二伯最小的孩子,唯一个儿子。我知道,他和母亲一样,在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当然母亲要多一项担心,那就是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儿。

    父亲一共兄妹六个(我有四个伯伯,一个姑姑),十二位长辈如今已经有两位离开人世。我们这一辈十四个孩子,除了我们三个都已经成家立业,但更多的是都奔波在生活这条路上,很少见面。

    像以前一样围着一个大桌子唠家常欢声笑语的日子,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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