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路过我工作的城市给我打电话说,能出来喝一杯吗,好久没见了。我说,当然可以,不醉不归。算起来这是我和老刘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我还真有点想念他。
他早早就到了,站在饭店门前冲我招手。我走过去,他笑嘻嘻地的搭住我的肩膀说:“几年没见又变帅了哈。”我扯开他的手也笑着说:“那也没你帅。”他哈哈大笑,说你知道就好。我们两个人虽然有将近五年没见了,但彼此之间没有陌生也不用寒暄,就好像是刚刚放学一起去吃顿饭一样。在高中的那批朋友中,能这样的也只有老刘了。
我们坐下来,喝的很尽兴。回忆起高中时光来,那些趣事囧事被我们一一翻出来,笑的不能自己。同时感叹时间过得好快,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我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他,无意的问了句,“你和冯小晴怎么样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接过去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看着我,歪着头说:“我发现我们事也只能说给你听听了。”
老刘和冯小晴在高一的时候就好了,他们是我们班里的第一对情侣,也是唯一的一对。说起来当时老刘追到冯小晴也有我的功劳,那次我们几个要好的去唱歌,老刘把我推上台让我唱最拿手的那首情歌。我缓缓吟唱,台下人都屏息凝听,我很满意,快唱完的时候老刘突然把我的话筒线拔了。拿着另一支话筒深情款款的说:“小晴,这是我为你点的歌,这首歌表达了我想对你说的话。”其他人都起哄起来,我站在台上一脸茫然。
就这样老刘和冯小晴就在一起了,为此我还让老刘请我吃了几顿大餐,说我可是你们的红娘。老刘撇着嘴说,你顶多算个背景音乐。
其实老刘是一个不错的男孩,个子高,幽默风趣,长得也帅。相比下冯小晴性格有点腼腆,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可是谁让爱情就这么妙不可言呢。喜欢一个人或许就那么简单,就好像那天天气很好,你刚好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
老刘和冯小晴的事没过多久全班都知道了,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班主任在课堂上说,高中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学习是最重要的,情情爱爱的先放一放,不能影响了成绩。说完看了一眼老刘和冯小晴,当时老刘拍了一下桌子说:“老师说的对,这种事情能杜绝一定得杜绝。”全班哄笑起来,老刘冲冯小晴挤了挤眼睛,冯小晴也捂着嘴笑。
高考之后两个人去了同一所学校,继续着幸福生活。有时也会小吵小闹,但都无伤大雅,始终没有分开。大四实习两个人都回了家的城市,一起租房子找工作。老刘的妈妈去市里看老刘,老刘领着领着冯小晴去见妈妈一起吃饭。当时老刘给冯小晴买了双内增高鞋,给她穿上说,我妈喜欢高点的女孩,今天也不要化妆了,我妈不太喜欢浓妆艳抹,不过我喜欢你任何样子。冯小晴感动的想哭,她觉得每个妈妈都对儿媳妇多少有点期许的,所以老刘是在让自己给妈妈一个最好的印象。
老刘说那次见面很愉快,就在他觉得两人就可以顺利结婚生子,白头到老的时候冯小晴居然出事了。确切的说是冯小晴的家里出事了,冯小晴的爸爸和别人发生矛盾,失手打死了人。具体是什么原因老刘没有说,只说冯小晴爸爸要坐牢。我惊呆了,觉得这样在法制节目才会出现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我忧心忡忡的看着老刘问,然后呢。
之后冯小晴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段时间老刘一直陪着冯小晴。看着冯小晴整天整天的哭,眼睛都哭肿了,自己既心疼又无奈。过了很长时间冯小晴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因为这件事老刘的爸妈异常反对他们的事。他们认为怎么能娶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这样的事传在家乡里该有多少人指手画脚。
冯小晴非常绝望,爸爸入狱,相恋七年男朋友不能在一起,这种绝望和世界末日差不多吧。老刘非常坚决,每天给父母做思想工作,还要一边安慰冯小晴,让她不要怕,自己非她不娶。后来冯小晴却先提出分开。
“刘彦生,”蔡小晴满眼通红地说,“实在不行那就分开吧。”
“你别叫我的全名,”老刘退了一步,一脸悲戚的说,“这个名字太文艺了,一文艺就矫情,我不喜欢矫情,就不能坚持一下吗?”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大马路上哭。
这世上有多少无奈的爱情,有多少明明是爱的,可是现实,距离,家庭像一道道鸿沟似的横在两个人面前。我想不明白,柏林墙都推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吗,难道我们就真的抵不过这万恶的世俗。
老刘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却逃不了四下无人的街。多少次在街边玻璃上看着反射出的自己的,咬着牙说,妈的老子不甘心。那一刻,老刘比橱窗里的模特还要寂寞。
这样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其中的难受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问老刘,你要打算怎么办。老刘喝了杯酒,笑着说:“你说呢兄弟,小晴把她最美好的时光都给我了,她给了我她的所有,我负天地也不会负她。”
我拿起酒杯,“敬你,祝福你和嫂子。”
老刘笑了笑,叫服务员拿来纸笔,给我写了个请帖,说,“这个你收好,以后就当我和小晴的请帖了。”
我说:“你这是先斩后奏吗?”
老刘说:“如果到最后不是她,你就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我笑着说好,和他碰杯。
之后老刘在朋友圈时不时的更新状态,看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只有我能看不出那些话的含义,在希望和失望中来回挣扎。我从不说话,只发个爱心的表情,这段路也只能老刘一个人走。
那天我在地铁上收到了老刘的短信:那张请帖找出来吧,要用了。
回到家我就翻出了那个手写的请帖,看着上面刘彦生和冯小晴的名字忍不住笑起来。
结婚那天热闹一片,我看着老刘给冯小晴带上戒指。老刘笑着,或许只有我看到了老刘眼里闪烁的泪光,在台下鼓掌的这群朋友同学里,也或许只有我知道这幸福的后面有多少的不可言说。
这里面有多少的坚持,也只有老刘和冯小晴知道。
我知道在每个寂静的夜里,两个相爱的人都无法说服自己,和自己白头到老可以不是对方。彼此坚持一下,努力一下,不怕什么困难,就怕认命似的退出。
前两天看《太平轮》,讲的不是战争也不是民族情怀,说的还是爱情,金城武和长泽雅美的爱情,黄晓明和宋慧乔的爱情,佟大为和章子怡的爱情。看到他们那么努力的活,努力的爱,还是红了眼眶。又想起老刘和冯小晴的爱情的来,我深信,能打败爱情的东西真的不多,在那个年代是,这个年代也是。
有些爱要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不一定没有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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